说起蔡雅松和李姑娘这件事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蔡雅松第一次见李姑娘的时候,是在刚来京城时,平乱之时,匆匆一瞥,那时可没有什么别样心思,也是后来一次次碰面,蔡雅松才渐渐发现自己对李姑娘动了情。
他是光明磊落之人,喜欢李姑娘自然是光明正大的喜欢。
李姑娘名为李玉,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士,只是家境不太好,家里也只有一间祖传的酒肆,一家人靠酒肆生活。
可偏偏李玉的小叔叔是个浑人,平日里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家里人管教不住他。
李玉的父亲还在时,倒是还有个怕的人,三年前,李玉的父亲因病去世之后,小叔叔没了顾忌,玩起来更是没了底线。
以前靠着酒肆一家人也算是能得温饱,在京城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日子过的还算是有盼头。
可自从李玉的父亲去世后,小叔叔越发不着调,一开始的时候,小叔叔还只是偷摸的偷拿银钱,而后胆子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连酒肆都被他抵了出去。
李玉有心想要把酒肆赎回来,可惜她有心无力,最后甚至连自己都差点被小叔叔给送出去了。
好在蔡雅松再一次遇到她,顺手救下她不说,还请了媒人上门,定下了两人的亲事。
李玉对于这个几次三番帮了自己忙的男子很是有好感,李玉的奶奶也对蔡雅松很是满意,所以这件事很快就定下了。
等到李玉的小叔叔知道这件事时,还想要闹事,直接被蔡雅松暴打了一顿。
别看蔡雅松不是楚丘天的对手,但是打一个混混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叔叔也是个欺软怕硬之人,见蔡雅松下手不留情,李玉也不理会他之后,便灰溜溜的走了,再也不敢上门闹事。
蔡雅松去下聘的聘礼都是青青帮他整理和采购的,这样的聘礼不跟权贵之家相比,在京城里也算是不错的一份了,起码蔡雅松是拿出了自己半个身家去求娶,诚意十足。
“蔡将军,这成婚的日子定在了来年三月份如何?那时候天气也暖和了,办喜事刚好,今年已经入冬了,筹办婚事的话,就有些紧张了。”青青坐在首位,手里拿着聘礼单子,笑的很是开怀。
蔡雅松面色微红,点了点头,显然对这门亲事满意到不行:“一切全凭容大嫂做主,我没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京城里关心他的人也只有容家这些人了,他的婚事无人操持,现在有青青主动帮忙,蔡雅松自然是求之不得。
青青也没推辞,很是大方的把这件事揽下来,还细细跟蔡雅松提议要在京城里置办一处宅院。
蔡雅松最近都是住在城外的军营,倒是没有想过这件事,他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听说京城的房价很高,我怕是买不起。”
不是蔡雅松妄自菲薄,实在是京城的消费让人咋舌,哪怕他对吃喝住行都没什么要求,在京城里这几个月,也花了不少银两。
那些银两对于现在的蔡雅松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也足够让他心疼了,那些银两在寻常人家,可是足够生活好几年了。
“你现在不买,将来去哪里成亲?总不能让李姑娘跟着你住军营吧?你皮糙肉厚的,住在军营无所谓,可你看看军营里面可有女眷?”青青提点道:“再说了,你拜堂的时候也打算在军营拜堂?那将来有了孩子,也让孩子在军营长大吗?”
面对青青的话,蔡雅松目瞪口呆,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实在是他没有想那么长远。
如此看来,这房子还是需要买的,而且还是越快越好,按照青青的话来说,筹办婚礼什么的,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心里盘算了一番自己手头上能动用的银两,最后蔡雅松才咬牙道:“我现在至多能拿出一千两银子,你看这银两够不够在京城偏僻的地方买一座宅院?”
一千两银子在寻常人家那是天文数字,但是在京城,就像是一颗小石子落入了水中,涟漪都起不来,想要用这点银子在京城里买一处合心意的宅院,还是很有难度的。
毕竟一些路段不错的店铺动辄都要一千多两千两银子。
青青思索了一会儿后道:“我明儿去外城看看,李姑娘从小就生活在外城,想来她应该不会嫌弃外城的环境,有合适的宅院,我就先帮你定下来了。”
蔡雅松高兴的点头:“多谢容大嫂。”
有人愿意帮他忙,蔡雅松高兴的不得了,自然乐意把所有事情都托付给青青。
青青也没有拒绝,办蔡雅松事情的时候,顺便也算是学习了,沈素娟年龄不小了,也到了说亲的时候,这几年来,青青也赚了不少银两,自然要开始帮妹妹准备嫁妆了。
容家人口简单,容云初又极少宴请同僚,青青跟城里那些官夫人关系都平淡,这种事情也不好问那些夫人。
容云兰倒是提点了不少,但是纸上谈兵易,行动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所以青青直接把这件事拿来练手了,打算着一边积攒经验,一边帮着沈素娟留意一些不错的宅院和铺子,打算盘下来给沈素娟当嫁妆。
当年她嫁给容云初时,可以说是除去了一间铺子外,什么都没有,嫁妆什么的,更是无从谈起,也没有人帮她筹备这些东西。
容家不在意,容云初也不嫌弃她,可是换成了沈素娟,青青却希望自家妹子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最起码别人有的东西,她也要有。
所以从一开始开香橼的时候,青青就把收入分为了好几份,其中一份便是留作给沈素娟当嫁妆的银两。
她清点了一番,足足有五万两银票了,有了这笔钱,不仅可以给沈素娟置办一些路段不错的铺子,也能购买一些木材做家具。
翌日,青青便带着玄冰前往外城。
身后跟了一条小尾巴。
小阳阳手里拿着一根糖人,小舌头舔着,眼睛微微眯着,小脸上还有些糖浆,但是小阳阳却很是高兴。
青青本是不打算带着小阳阳出门,她向来是喜欢快速搞定一切,小阳阳跟着来,难免会拖延一些时间,可偏偏小阳阳最近喜欢上了出门,再也不局限于家里那一亩三分地了,连隔壁的府邸也快被他踩烂了,所以一见青青换衣裳,小阳阳立刻就知道自己的娘亲要出门。
使出浑身武艺,这才搞定了自己的娘亲,此时抱着糖人,小阳阳吃的心满意足。
外面的东西就是好吃,比家里的好吃多了。
见青青面色还是有些不好,小阳阳也知道自己今儿是惹恼了她,小跑着上前举着手里的糖人道:“娘亲,你吃。”
声音软糯,小脸上一片赤诚,青青想要板着脸对他,可是对上那双骨溜溜转动的小眼睛,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最后只能蹲下身子,叹气道:“阳阳,以后切不可跟今儿一样不讲理了,娘亲出门是办正事,给你的蔡叔叔挑选宅院,你可别给我添乱。”
小阳阳小大人般的依偎在青青怀中,很是懂事的道:“娘亲,孩儿没有给您添乱,孩儿长大了,可以照顾娘亲了,姨姨都说了,孩儿可能干了。”说着就把自己最近帮沈素娟卖花的事情一字一句又阐述了一遍。
最后见到青青哭笑不得的神情时,小阳阳更是飞快的在青青脸上吻了吻,留下一个湿漉漉又黏糊糊的唇印。
青青脸色一僵,用帕子擦了擦,还是没擦干净。
显而易见,小阳阳留下的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吻,上面还布满了糖浆。
“阳阳。”青青厉声道。
小阳阳一看自己娘亲脸上黏糊糊的一片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立刻就求饶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呜呜,他真的不是故意在自己娘亲脸上留下糖浆的,这真的是个意外!
青青见小阳阳委屈的小模样,也不忍过多责备,最后只能抱着他往前走去。
身后的玄冰一脸佩服的看着自家小主子,嘴角微微抽搐,她能说自从小主子出生到现在,一直用的都是撒娇卖萌这一招么?
可偏偏不管是夫人还是主子,还有老爷子都很吃这一招,哪怕主子被气的面色发黑,可以对上萌萌哒的小主子,也只有吃闷亏的份。
小小年龄就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行事,想来小主子将来前途无量。
今儿注定是一个不宜出行的日子,青青带着小阳阳刚刚在牙行选定了两处宅院,刚打算去现场看看,谁知道就下雨了。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现在不过是初冬,也让人觉得温度一下子下降了不少,青青出门前就带了外套,此时一下雨,立刻就把外套披在了小阳阳身上,她冻着不打紧,小阳阳是小孩儿,要是生病了,就麻烦了。
雨还没停,突然间内城传来了丧钟的声音,一下一下又一下。
青青正在给小阳阳穿衣裳,听到钟声,手突然顿住了,站在一旁帮着拿东西的玄冰,眼里也浮现出一抹错愕。
宫里早已经没有太后,这丧钟足足敲了十二下,青青心里有了不少的预感,虽然她早已经知道这一天早晚回来到,但是却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很快就有消息传了出来,圣上驾崩了,文武百官全都穿着素衣进宫守孝。
青青是一品夫人,又是容云兰的弟妹,自然是要进宫,所以容家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玄希便驾着马车来接青青了,还带了素衣。
容云初这段时间都在宫里,所以青青得带着小阳阳一起入宫。
马车里一片寂静,青青换好了素衣,又给小阳阳换了衣裳。
虽然大人一个字都没说,但是从青青的动作和神态中,小阳阳也知道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了,他本就聪慧,看着身上的素衣,突然间就明白了。
“娘亲,我们这是去看姑父吗?”对于那个病歪歪的姑父,小阳阳算是印象深刻,能不深刻么?每次他见到姑父,姑父都在喝药,满屋子的药味。
“是啊,阳阳知道吗?你安安表哥的父亲走了,咱们得去送他最后一程。”青青语气沉重的说道。
安安才三岁不到,就失去了父亲,实在是太残忍了。
小阳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倚靠在青青怀中,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是顺利的入了宫,青青带着小阳阳去了玉华殿,圣上的龙体此时就安放在玉华殿中。
皇家子嗣不丰,在卫骏启去世后,跟圣上亲近的血亲算是没有了,也只有那些没什么关系的旁支,此时圣上龙驭宾天,那些人入宫也做不了什么,只是跪在一边默默垂泪。
安安跪在最前方,小小的一团,让人见了很是心伤。
跟在安安身后的是容云初,圣上的离世不算是突兀,早在解毒无望的情况下,圣上和大臣们也都知道最后会落得这个结果,所以在两年前,圣上就开始安排一切。
到了今天,不说十全十美,起码大家都不慌乱。
小阳阳跟在青青身边,见安安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前面,他突然间跑了上去,一把跪在了安安身边,小脸抿着,很是伤心。
安安正在垂泪,蓦然身边跪了一个人,他不由得转过了头,看到是小阳阳时,泪水流的更欢了。
这两个孩子早慧不假,但也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情,第一次直面死亡,明明躺在棺柩里的那个人,早些时候还会跟他们玩闹,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那个人就一动不动了。
表兄弟两人跪着,小阳阳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可为了陪伴安安,他硬是板着小脸,一片肃然,小眼睛里也闪着泪花,硬是忍着,没有流下来。
圣上姑父对他很好,虽然很少见到,但是小阳阳对这位姑父很有好感,现在他走了,安安表哥很是伤心,小阳阳也很伤心。
圣上早已经留下了遗诏,等到人到齐了,在太傅、丞相、还有六部尚书的见证下宣读了遗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受命于天,天意之所予也.......”后面洋洋洒洒一大片华丽的辞藻,最后无外乎也只是把皇位传给不满三岁的小太子,封容云初为摄政王,直至安安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