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还没有睡醒,自从她怀孕了以后一直就睡眠不足,每天不是被孕吐弄的精神不振就是被外面催债的逼的惴惴不安。
没有一天是过的舒心。
好不容易手里有了些财宝,季氏心里很是高兴,总算是踏实了,这不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都说一孕傻三年,要换做以前,季氏肯定不会就这么轻率睡过去了,肯定要把东西给转移了,可是现在她双身子,容易犯困,浑身乏力。
所以也没有第一时间就急匆匆的把东西转移。
“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肚里还怀着你得孩子?”季氏尖叫,双手就往沈金旺脸上招呼去。
那副癫狂的样子,把沈金庭和林氏都给吓到了。
季氏进沈家门五年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模样,现在看着她这样,是既可怜,又可恨!
沈金旺岂是那种傻傻等着被女人打的人?季氏想要挠他,手才刚伸出来,沈金旺就开始反扑了,直接几个大嘴巴子扇过去,打的季氏眼冒金星,脸颊通红。
“贱人,艳丽的东西你都敢偷,是不是不想活了?”沈金旺怒不可恕,见季氏只是一直都在哭哭哭,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又赏了季氏几个巴掌。
林氏眼见季氏嘴角流了血,吓坏了,她结结巴巴的道:“小叔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东西我和你二哥拿走了,你们夫妻好好说,弟妹她也不是故意的。”
“二嫂,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她今日敢偷回门礼,来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不给季氏一个深刻的教训,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错哪里了?
沈金旺望着只知道哭的季氏,是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但他还记得季氏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在失去了沈青青姐妹之后,季氏肚子的孩子沈金旺还是很看重的,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恨不得季氏死去,也得留着她这条贱命。
林氏无所谓的点点头,赶紧拉着沈金庭离开了房间。
妈呀,早就知道这个小叔子一言不合就喜欢打人,但是知道归知道,和亲眼所见还是有些差别的。
林氏和沈金庭刚走到门口,就撞到了前来找寻沈金旺的诗雨。
诗雨是沈金旺的妾,也是以前怡红楼的清倌,容貌娇俏,气质更是令人着迷,这才会让沈金旺这种多情种子花费了银钱把她赎出来。
诗雨平日里也只在自己房间呆着,不常在家里走动,所以家里人知道有这个人,但是见面的机会还真不多。
林氏轻蔑的看了妖妖娆娆的诗雨一眼,但凡是正妻都不会喜欢妾这种生物,特别是沈家这样的情况,居然也还会有妾的存在,实在是令人贻笑大方。
林氏可没有忘记,当初诗雨进门时,村里人是如何嘲笑他们家的。
家里本就揭不开锅了,可偏偏沈金旺还要学富人家里养妾室。
林氏没法指责自己的小叔子,在她看来自家小叔子会这么干,全都是因为诗雨的原因,要不是她存心勾引,沈金旺哪里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诗雨知道沈家除了沈金旺以外,都没有人喜欢她,不过她也不在意,反正她来沈家也不是为了博取沈家人的喜欢。
主子可是吩咐了,她来沈家的目的,是要一步一步把沈家的水搅浑了,然后等着沈家土崩瓦解!
“见过二爷、二夫人。”诗雨微微屈膝,恭谨的问好。
沈金庭看都没看诗雨一眼,直直的走了,倒是林氏在路过诗雨身边是,呸了一声。
诗雨浑不在意的笑了笑,一点儿都没有把林氏的态度放在心上,伸手扶正了头上的银簪子,脚步轻盈的往房间走去。
沈金旺正在审问季氏是如何把那些回门礼给偷出来的,听到屋外的脚步声,他转头看了过来。
“爷,您在姐姐这里呢!让奴家好找。”
诗雨笑着走过来,随手就把头上的银簪子给拔了下来:“这银簪子是爷送我的定情信物,爷拿去当了吧,换点钱回来。”
“诗雨,你这是……”沈金旺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诗雨笑的柔弱:“爷,我知道家里最近的日子不好过,老太太也重伤在床,家里的任何一项支出都需要钱,奴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室,帮不上家里什么忙,只能尽点心力,还望爷不要推辞。”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的一片心意,我都明白,只是这银簪子是我送你的,你好生戴着就是了,家里是困难,那也是我们男人的事情,你啊,就等着享福就好了。”
对于沈金旺的话,诗雨是一句都没有放在心里,男人说的话能当真吗?特别是他这种没担当的男人。
沈金旺说话就像是放屁一样,要他履行承诺,比登天还难!
“爷是奴家的天,奴家这辈子就靠着爷过活,自然希望家里和和美美,一切顺遂。”
诗雨两眼含情的看着沈金旺:“这是奴家的心意,也算是为这个家做出的一点贡献,还望爷不嫌弃。”
“你真是太善良了,你放心,我这辈子,定不负你。”沈金旺动情的说道,看向诗雨的眼神越发炙热。
“爷,讨厌!”诗雨丢下这句话,没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望着外面的蓝天,诗雨唇角微勾,她来这里一来是为了给自己谋条后路,等到沈家山穷水尽的时候,说不定沈家会把她卖了,二来就是给沈金旺上眼药,提醒他沈老太的银子说不定也是季氏给偷拿的。
就是不知道沈金旺这个笨蛋,能不能猜到她话里的意思了。
等诗雨离开后,沈金旺这才重新看向了瑟瑟发抖的季氏,看她这个孬样,沈金旺不屑的说道:“看看你,再看看诗雨,你说你们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诗雨没有好的出身,但是人家人品好,知道为他分忧,反观季氏,就只会丢他的脸!
“她那是假好心,你就算再喜欢她又如何,她还不是一个妾!”季氏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她这癫狂的样子把沈金旺吓了一跳,他不悦的说道:“看到你这癫狂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恶心!”
诗雨明明很喜欢他送的银簪子,每天都戴在头上,可她知道家里现在陷入了困境,所以宁愿不戴了,也要拿出来帮着家里渡过难关。
而季氏呢?
家里的困境她不是不懂,但是她压根就没有把沈家当成自己的家,所以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倒是对她那个娘家,尽心尽力。
一想到季家,沈金旺的心情更不好了,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季氏会偷沈艳丽的回门礼,那么是不是也会偷沈老太的银子?
沈金旺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心砰砰砰的跳动起来。
他死死的盯着季氏,怒吼道:“你个贱人,你告诉我,我娘的钱是不是被你偷走了?”
沈金旺问的突兀,季氏起先是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苍白的脸上掠过一抹心虚,季氏慌忙垂下头,闷声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嘴里抵赖着,可心里早已经掀起了风浪,沈金旺怎么会问她这个问题?
季氏惶惶不安的想着,是不是自己在哪里露出了破绽,所以才引得沈金旺想到了这些事情?
“你还想抵赖?季氏,你敢抬头对着我的眼睛说你没拿吗?你敢指天发誓说你没做过这些事情吗?”
面对沈金旺的质问,季氏迟疑的说道:“我……敢!”
“那好,那你就对着天起誓,你要是说谎了,你就天打五雷轰,喝水被水呛死,出门被驴车撞死。”
季氏听到沈金旺说的这些毒誓,心里泛起了凉意,她嗫嚅道:“真的要这么说吗?”
“怎么?你不敢?还是说你心虚?”沈金旺一看季氏那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沈老太的银子定是被这个黑心的给偷走了。
“贱人。”沈金旺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怒火,也顾不上季氏肚子的孩子,直接上前对着他就是一通揍!
等到打的差不多了,沈金旺逼问出了季氏把钱都花在了哪里后,直接提着她去沈老太的房间赔罪!
只是两人刚进屋,沈金旺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连忙往翠屏山跑去。
苏家。
今日是苏逸晨和沈艳丽回门的日子,钱氏坐在客厅等着他们回来。
后院的一处小院子,传闻中把苏老爷迷得五迷三道的梅姨娘此时正在泡茶。
“娘,你说大哥他们回来了吗?”苏逸轩满足的喝着茶水,微微眯了眼。
梅姨娘容貌艳丽,特别是那双眼睛,媚里有神,她要是看着你,能让人骨头都酥了。
“轩儿,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问题,大少爷回不回来跟咱们都没关系,咱们呐,只要有老爷的疼爱便足够了。”
梅姨娘的声音很是动听,她不紧不慢的说着话,手里的动作不停,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她,就如同一幅绝美的仕女图。
连苏逸轩都很想不明白,梅姨娘容貌好,才情佳,为何会成为苏老爷的妾室?
她这样的人,男子都会争着娶,怎么就落得了如此地步?
苏逸轩很是不甘心的说道:“娘,孩儿就是不甘心,我明明跟大哥能力一般无二,为什么苏家的家产我只能继承两成,其余的都给大哥,我不甘心。”
“钱多钱少,够花就好,轩儿,你有争强好胜之心是好事,但是不必事事强出头,大少爷是嫡子,他多得一些是应当的。”梅姨娘声音依旧,半点起伏都没有。
苏逸轩也知道自己娘没有争强好胜之心,从他懂事起,好像他娘就一直是这么不争不抢,哪怕钱氏明里暗里的争对她,她也依旧淡定如常。
苏逸轩也不可否认,这样的女子确实很吸引人眼球,特别是他爹这个疑心重的人,最是需要他娘这种性子才能吸引他。
“那也太多了。”苏逸轩的性子和梅姨娘的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他希望自己能够压苏逸晨一头,最好是能把钱氏从苏夫人的位子上扯下来,然后扶持他娘上位。
这样一来,他也就不再是庶子,而是嫡子了,能够和苏逸晨平分家产!
“轩儿,是你的始终都会是你的,不是你的,就是到手了也护不住。”梅姨娘含笑说道:“我的儿,不必忧心,平常心便好!”
在梅姨娘的开解下,苏逸轩这才压抑下了情绪,和梅姨娘论起了茶道。
苏老爷来时,看到的就是母慈子孝的一幕,苏老爷的老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浅笑。
“老爷来了,怎么也不出声?”梅姨娘站起身,把苏老爷迎进来,又给他安排位子。
梅姨娘的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让人望着她就如同在看风景。
苏老爷拉着梅姨娘的小手道:“这些杂事让丫鬟做便是了,你啊,是她们的主子,等着人伺候就好了。”
“老爷,妾身明白老爷是心疼妾身,但是能伺候老爷已是妾身三生修来的福气,妾身能亲手侍奉老爷是妾身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梅姨娘含笑道。
这话说的漂亮,苏老爷听得舒心,他拍着梅姨娘的手,很是愧疚的说道:“委屈你了。”
“老爷这说的哪里话,能侍奉老爷左右是妾身的福气。”
三人重新落座,苏逸轩见苏老爷眉间充斥着淡淡的阴郁,忍不住问道:“爹,您可是有烦心事?”
闻言,苏老爷把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上,厌恶的说道:“还不是钱氏那个没眼界的,清河镇上多少好姑娘,我看左门街布庄老板的女儿就很不错,家世跟咱们家也相差不多,那闺女容貌好,知书达理,从小就跟着家里人料理生意。”
“这样的女子娶回来,省心不说,还能帮咱们家里忙,我去年就跟钱氏提了提,说是让逸晨把那姑娘娶回来,可偏偏钱氏不同意,现在好了,逸晨娶了一个乡下农女,还带了一连串的穷亲戚。”
“连咱们送去意思意思的回门礼都给克扣了。”
亲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可偏偏苏家的嫡子娶了一个农女,连带着一连串的穷亲戚这就不说了,一想起成亲当天,沈家发生的事情,苏老爷脸都黑了。
在他看来这门亲事是一点都不妥当,也不知道钱氏是怎么想的,硬是要求苏逸晨娶了沈艳丽!
见苏老爷这么厌恶沈艳丽,苏逸轩心里不由得庆幸起来。
他在钱氏母子那里安插了人,得知他们要娶沈艳丽是有利可图,那时候他也动了这一方面的心思。
只不过他几次和沈艳丽交流下来后,觉得沈艳丽不是他喜欢的女孩子,而且沈艳丽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便渐渐的熄了这方面的心思。
现在看来,他的决定还真是正确,要是真的跟沈艳丽牵扯不清,怕是他爹也会不喜欢他了。
梅姨娘静静的听着,半点没有要说钱氏坏话的意思,她知道现在苏老爷要的也只是一个倾听者,而不是要人家给他当参谋。
“对了,轩儿的年龄也不小了,该成亲了,轩儿,你跟爹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苏老爷抱怨完了事情,想起了苏逸轩年龄也不小了,这才兴致勃勃的问道。
“孩儿全凭爹做主。”苏逸轩红着脸说道。
“好好好,爹定给你找个最优秀的女孩子,你看那布庄的姑娘如何?”苏老爷很是喜欢布庄老爷的闺女,既然没撮合给大儿子,那给二儿子也不错。
苏逸轩没说话,转而看向了梅姨娘。
梅姨娘笑笑道:“老爷介绍的姑娘定然不差,只是轩儿是庶子,怕是会委屈了那位姑娘。”
苏老爷才想起自己这二儿子是庶子,他想了想:“你说的对,轩儿的身份跟那位姑娘是差了一些,不过也没关系,我把你抬为平妻,这样轩儿也就不是庶子了。”
平妻之子等同于嫡子!
这样身份什么的都相匹配!
“老爷,妾身何德何能,能够让老爷处处为妾身着想。”梅姨娘感动的说道:“这件事老爷还需跟夫人好好商量,若是夫人不同意,那便罢了。”
“妾身在意的也不是这个名分,只是轩儿没有这样的身份,怕是就娶不到优秀的媳妇儿。”
“我知道,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你啊,就是处处为这个家着想,为我着想,真是委屈你了。”苏老爷怜爱的把梅姨娘抱在怀里。
苏逸轩眼见自己终于要摆脱庶子的身份了,心情大好,也悄悄退了下去。
钱氏的院子里,钱氏看着少了三分之一的回门礼,脸都黑了,虽说回门礼是准备给亲家的礼物,人家收了也是应当,她没有资格生气。
但是钱氏就被气的不行,回门礼是准备给沈家的不假,沈家收了也是应当,但是沈家也应该准备相应的礼物回赠吧?
怎么能收礼物却不回礼?
真真是太没礼数了!
钱氏忍不住数落了沈艳丽一通,沈艳丽委屈的垂下头,一个字都没敢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