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要事,自然不会听信一人之言,还需要多加考证,才能够决定下一步。
吴毅在众人争议的时候,并没有多言,等到争议之声渐渐息却,才挥了挥手,对那斥候道:“一路风波,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斥候退下不提。
吴毅看向左右的几位将领,寻找一位可与谋划之人,只可惜,没有一人与吴毅对视,倘若真有五万来敌,这个破敌之功可是不容易得到。
“大人,听说本朝大军便在百里之外,不如令快马回去请求支援?”
“是呀是呀,连续奔袭这么多日子,居无定所,好像流民一样,将士们全无战意,也是时候让留在后方的他们分些担子了!”
“说得对!不能够总是我们在前面应对强敌,他们在身后坐享其成。”
……
这个建议一经提出,就得到如此多的拥护与支持,很显然,这个观点并不是骤然提出,而是在军中蔓延多时。
吴毅没有违背他们的意愿,就如之前没有否决他们撤退想法一样,颔首应下,让许多人大为讶异,看来吴毅心中也滋生出不满来了。
吴毅继续问道:“然后呢?”
“可遣分队击其粮道!”
“附近有一条惠水,泥沙淤积,是为地上之河,可遣人掘堤坝,借水为兵!”
众人七嘴八舌地提出自己的建议,作为原定计划之中的路线,自然是经过精密的考虑与安排的,对附近地形经过研究,所以他们的建议多多少少都具有一定的操纵性。
到最后,除却派出人员向百里外的驻军求援之外,其余的建议,吴毅一概压下,只说需要再考虑一番。
虽然如此说,只是众人皆明白,吴毅是看不上这些建议,所以如此推脱而已,一场聚议,就此散去。
众人散去,吴毅打开斥候送来的书信,仔细端详起来,偶一抬头,看见营帐之中,竟然还有一人未曾离去,就连身子也未尝动一下。
此人唤作刘全德,并非大极王朝出身,而是小国之人,后来加入队伍的,身形略显瘦弱,脸上留着参差不一的胡须,一对眸子略显涣散,平日看去,全无精气神,病殃殃的,所以此人在吴毅心中的地位,趋近于无。
此人原是乡间的地痞流氓,整日游手好闲,虽无大恶,小恶不绝,之所以此人能够进入议事厅,还是因为他帮助吴毅稳定住了一地局势,不仅如此,还收拢起数千人的队伍,有些号召力。
作为回报,吴毅便让他统帅那只队伍,职位是万夫长,只不过吴毅借口没有得到朝廷敕令,所以前面加了一个“代”字,就权力而言,影响不大。
此外,让他加入议事之中,只不过,因为刘全德资历太浅,也缺乏见识,所以他平日基本上不说话。
而这一次,在众人失声的情况下,唯有刘全德一人留下,不能够说他没有毛遂自荐的想法,只是,吴毅尚且没有透露出自己的心意来,他领悟了几分?
吴毅放下书信,道:“汝有事要私奏吗?”
这刘全德自座位上起身,“砰”地一声跪下来,起手道:“大人,不能够再撤退了,再撤必死无疑!”
吴毅瞳孔之中闪过一丝亮光,只是还是斥责道:“你知道什么,眼下分田,百姓不受,大户尽走,大军钱粮将绝,不退,难不成在此等死吗?”
“自古狭路相逢勇者胜,试想先前,便是以一当十,我军将士,也未曾有半点动容。眼下不过是区区五万敌军,诸位将军竟然害怕若斯,此刻若是退了,将士们全无战意,所走的,必然是一条绝路!”
“不往后退,难不成还前进不成!”吴毅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道,一般人面对这等情形,早已吓退,不敢多言。
但是这刘全德好像豁出去了一样,道:“正是!”
吴毅怒容稍霁,道:“说来听听!”
“大人此行,恍如神龙入海一般,横扫千里,灭国无算。继而打杀豪强,分田佃户,民心在身,但凡再有一场胜利,一定能够压制下复辟势力,百姓非是不愿得田,只是摄于各家地主豪奴仗势欺人罢了!”
“大人眼下若是退了,茫茫黔首,谁人与他们主持公道。”说到底,刘全德代表的是分田后百姓的利益,自然是不愿意看见吴毅退兵的,眼下退兵,安知日后是否会撤回横川岭以西,那么他们的利益,由谁人来保障。
“非我不愿为他们主持公道,只是大军精疲力尽,归心似箭,非我所能压制。”
“大人过虑了,大军连战连捷,气势正盛,何来精疲力尽一说,所谓归心似箭,不过是看不见立功报国的机会罢了!”
吴毅眉头一挑,道:“这么说来,你有办法喽!”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人站出来了。
“请大人再拨我三千重甲军,必拔升龙城以报大人!”
重甲军,全身披甲的兵士,很多士兵连铠甲都没有,这刘全德也是狮子大开口,吴毅搜遍全军,也未必能够给他凑齐三千来。
至于升龙城,则是附近一个小国的国都,也是诸国联军中的一员,眼下大军抽离,正是突袭的大好时机。
吴毅故作思索,道:“此事事关重大,风险不小,需要众人商议之!”
刘全德瞳孔放大,不知道吴毅此举何意,若是要否决直接否了便是,何必在众人面前商议,这商议结果还需要说吗?定然是绝大多数人反对。
方近离开的一干人马,复又被吴毅召唤而回,而听到这个消息后,绝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认为刘全德不知天高地厚,在拿全军的生命在做赌注。
刘全德极力辩驳,只是除了几位与他一样是后来加入的将士们附和外,都是一片质疑之声。
被逼得急了,刘全德道:“尔等若是觉得有风险,大可在此镇守,我自带兵前去,一群妇人之流,全无半点血性,也不知道是如何混上此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