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缜说道:“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说谎的时候,态度都非常软和,跟你平日那嚣张样子一点都不像。”
李清凰:“……你胡说八道!”
林缜看着她大受打击的表情,心情又不知不觉好了起来:“说说吧,长楹公主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李清凰:“……哼。”
有个聪慧过人的夫君真的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你什么事都不可能瞒过他。偶尔说了个小慌没被揭穿,还来不及沾沾自喜,就发现不是因为他不知道你说了谎,而是根本就懒得揭穿。
这样做人,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了。
林缜等了一会儿,还以为她会诚实坦白,结果她还就保持住沉默,把自己当成一个哑巴了。
林缜既好笑又好气,开口道:“你还写了封信让方轻骑带人去把她给找出来,那个字还是用左手写的?为什么?”
李清凰打完了腹稿,立刻开始告状:“这几天我总是感觉有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们,我开始以为是女帝不信任你,才让暗卫暗中探查,结果弄了半天,是李叶原想要把我掳了去给方轻骑设套,她可是打算把我杀了,再伪装成我和某个人偷情最后被奸夫失手杀害的样子。为了回报她,我就在柳巷胡同找了间空置的小楼把她关起来了。”虽然她威胁李叶原说要辱她清白,可这种事情她到底还是做不出来,这个世道对女人来说已经够苛刻够艰难,当真找人来毁去她的清白这种事,她还是觉得太下品,不会去做。
“然后我吓唬了她一番,觉得出了气,就写了封信,想找人把她给放出来。”李清凰道,“本来是想写给太子的,但是怕那信根本送不到他的手上,我就只好找方轻骑了。”
林缜侧过头,微微皱着眉,虽然李清凰说得很简略,但是他也能猜到事情不是这样简单的,掳人的是暗卫,虽然以她的身手和经验,完全能够对付,总归还是很危险。而长楹公主和李清凰还真是一对冤家,从前在宫里,她们就势同水火,现在都这样了,她们还是能准确地找到对方然后互怼。
李清凰见他不出声,越说越来劲了:“啊,我就知道你又要觉得都是我的错。从前那回杏林宴,真的是她故意在背后动手脚,害我差点失手伤人,你说要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算。呵,你们男人就是这样的,看见人家哭哭啼啼掉两滴眼泪就觉得人家这么柔弱,谁弱谁有理——”
林缜向来都说不过她。她就是有本事把讲道理讲成吵架,吵不赢就强词夺理,最后还要用上拳头。他攥住她握成拳的双手,忽然低下头堵住了她一张一合的嘴——用他自己的嘴唇。李清凰突然被他吻到唇上,一脸懵地回望过去。他低声道:“不是谁弱谁有理,而是谁好看谁有理,你这么好看,我当然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李清凰愣了一下,顿时噤了声。她捂住半边面孔,嘀咕了一句:“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林缜将自己微微发烫的面颊贴在她的颈窝,低声道:“我怕,我这样口拙,到时候碰到一个能说会道的,你跟人跑了怎么办?”
……还是不懂文官到底在想什么。
从前她身边会有前赴后继的追求者,也是因为她的身份和容貌,那些人都还能忍受她那种有点暴躁的性格,可是如今她什么都没有,没有金枝玉叶的公主身份,也没有当初的美貌,谁还会喜欢她呀?就像顾长宁说的,那可不是自己上赶着找罪受。
李清凰拍了拍林缜的胸口,承诺道:“我答应要跟你在一起,就一定说到做到。就是,你不要嫌弃我总是给你惹麻烦就好了。”她说着说着,又有点心虚起来,她光顾着找李叶原的麻烦,这在外面折腾了一整天,顾嬷嬷肯定早就发现她不在屋子里了,她又要怎么解释她突然消失又晚归的问题?
所以她只好找到了林家的马车,在马车里等林缜一道回去了。还得靠林缜来当挡箭牌,希望等下他不会生气就好。
林缜微微一笑,沉着声线道:“你就是给我惹麻烦,我也觉得高兴。”
马车很快就在林家门口停了下来。门房早就等在门口,只等林相回来了他就能关上大门回去睡觉。顾嬷嬷依旧如同一尊女金刚,提着灯笼板着一张晚娘面孔站在门口。
李清凰不怕人发狠,就怕人唠叨,顾嬷嬷就是那种能把她的两只耳朵都念叨出茧子来的人物。而且她的原则就是不能随便打妇孺和老人,顾嬷嬷两个都占全了。她黏黏糊糊地贴在林缜身边,只想假装自己是透明的。林缜就没见她这样黏人过,从前在平远城她怕林老夫人,现在又怕顾嬷嬷,一碰到就怂得跟什么似的。
顾嬷嬷挑起眼角,气沉丹田,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清凰已经抢先说道:“是阿缜想见我,非要我去陪他应酬,我才会去的,都是阿缜的主意!”
林缜:“……”刚才还说要一辈子好好在一起,现在甩锅甩得这样顺畅,呵,这就是女人。
端墨噗得笑了出来,立刻又捂住嘴装哑巴。
李清凰见顾嬷嬷那张脸黑沉黑沉的,又恶人先告状:“幸亏我去了,那应酬的场合就不是个正经地方。那个突厥蛮子竟然请朝廷命官去番市的酒肆,那里的胡姬穿得都是破布一般的衣裳,扭着那水蛇腰,虽然都很好看,但实在是太不正经了!差一点,阿缜就要被勾走了!”
林缜伸出手按在她的头顶,咬牙切齿道:“夫人,你累了,还是早点回屋去歇息吧。”他怎么就半点都没感觉到李清凰对那不正经的地方有什么意见,还觉得她特别兴致高昂呢?
顾嬷嬷本来是想找李清凰的麻烦的,她就没见过她这样的官家女眷,待在屋子里不做女红也不读诗赏花,主屋的墙头还挂着好几把兵器,整日不知道是在忙什么。明明之前还在屋子里,一转眼人就没了,问遍了府上的下人,就没有人见过她的。要不是这里是天子脚下,这个地段也十分清净,她都要去报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