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门,萧晟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
熙都至雁瑞不过一日路程,到雁瑞都城安茂最多四日,扶熙使者在他对战淳于朗的时候就已经出发,可雁瑞国君吕奢却推说政务繁忙,拖了好久才召见扶熙来使。
当着使者的面,吕奢收下珠宝,倒是应允了不日送扶熙皇子云轩归国。可使者这一等,又是十日。好不容易等到吕奢放人,使者立刻传信回国,云宴大喜。
先前雁瑞那般推脱,如今果断派一百兵士送回云轩,萧晟担忧云轩归国路上生出异端,这才在得知云轩已踏出雁瑞国土的第一时间,请见陛下前往迎接。
崇文门即是文武百官面圣的必经之门,也是熙都皇宫的正门。这道城门本就宽阔,如今数百骑萧家军身穿银甲,静待萧晟号令,更添气势磅礴。
萧晟目光清冽,抬起手沉声道:“出……”
“等一等!”有清脆的童音传来,成功打断了萧晟:“少将军请等一等!”
明媚的阳光漫天扑洒下来,萧晟回过头,见到一道桃红色的身影正在向他狂奔。
云葭一路跑来气喘吁吁,叉着腰站定在萧晟的白马旁调整气息。
她是公主,照理说无论在哪里,都应该自持身份贵重,一颦一笑高贵优雅,绝对不能在皇宫内撒丫子狂奔。
可她又是云葭,魂是现代魂、身是失宠身,除了锦和姑姑,怎会有人在意她的一言一行?
云葭心里清楚,甚至有许多人不把她当做公主看。譬如眼前高高坐在马上的萧晟,见到她一不下马、二不行礼,就是其中之一。
“什么嘛,”在萧晟的注视下,云葭偷偷嘀咕,“从前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两年不见一点没变!”
因云轩与萧晟要好,云葭曾见过萧晟许多面。只是萧晟与云轩的性情截然不同,一温润如玉、一凛若冰霜,三人相聚云葭大多与云轩说笑,萧晟更像是个无意闯入的旁观者,每每见到云葭也是从不行礼的。
是以,云葭与萧晟虽相处过多次,却言语寥寥,谈不上熟悉。
萧晟定定地望着云葭,这位发髻凌乱的小公主正在对着他的马不停喘气,从他的角度看过来,隐约可见云葭清亮的眼眸以及红扑扑的脸蛋。两年没见,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萧晟等到云葭气息平稳,方才发问:“公主有何事?”
云葭很喜欢萧晟的白马,每次见到总是不自觉盯着看。听到萧晟低沉的声音,云葭一边仰起头一边脆声道:“少将军可是要去接我皇兄?”
说完这句话,云葭对上了萧晟深沉的目光,心中一惊。
是她听闻皇兄回归,大喜之下忘记了萧锋将军刚刚以身殉国。此时细看,云葭发现萧晟的面颊消瘦了些、棱角分明,五官更加刚毅。
云葭感觉到,从前的萧晟如寒霜,少言寡语因生性如此;而现在的他是千年玄冰,眉目与周身皆有寒冽剑光。
那是只有经历过大悲大痛、从战场上死里逃生的人,才能拥有的凌人气势。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云葭始终仰慕为国家安宁浴血奋战的人。可萧锋将军已去,此时再提岂不是平白惹人伤心?于是她后退一步,微微福身,轻声询问:“靖安将军可否带我去接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