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接触增多,许太后逐渐感受到云葭的孝心。如今她振作精神重理后宫,愈发体谅云葭难处。
对许太后而言,她最惧怕的便是当朝皇帝只说不做,可云葭与萧晟此番不曾畏惧雁瑞兵马、且首战大胜,无疑令她看到了些许曙光。
“陛下不必多说,哀家知晓,”许太后背过身子擦拭眼泪,“只要陛下不忘你的皇兄是如何惨死,多少年哀家都等得。”
云葭眼圈微红,静静地坐在一旁,无声陪伴太后。
宫殿内,精巧的琉璃香炉焚出令人安定的香气。
良久,许太后平复心情,道:“军营简陋,想必衣食住行皆不合心意。如若无事,陛下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云葭垂眸低声道:“还有一事……母后,朕决意处死妩太妃。”
从前云葭日日前来,总是坐不了一会便走,只因许太后实在冷淡,三言两语客套地说完,两人相对无言,当真尴尬,云葭只得告退。
今日云葭却在贤仁宫内,足足与太后说了一个时辰的话,就连素来稳重的钟姑姑都啧啧称奇。
送走云葭,钟姑姑挑帘步入室内,见太后正双手合十,为轩皇子的牌位上香。
回想起云葭方才所说,太后长叹一声:“边城一行,陛下变了许多。”
钟姑姑垂手回:“老奴心思粗……倒是没看出陛下变化……”
萧晟将十岁的孩子扔到血淋淋的战场,瞬间的变化只在心中,旁人如何看得出?
窗外春光明媚,太后扶上钟姑姑手臂:“这两日你便会知晓。今日天气不错,陪哀家去晨曦园走走。”
云轩死后,许太后极少踏出贤仁宫,可近几日总是不忘走去晨曦园,说是散心。
钟姑姑小心翼翼扶着太后,她跟随太后多年,如何不知太后说是逛园子,可每次都绕着弯路过听雨阁。太后心善,分明是担心灵菡公主,却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太后待她较从前亲近,使得云葭心情好了些,返回议政殿便连发数道命令。
一是派锦和姑姑带着毒酒,去逸仙宫送妩太妃上路;二是尚食局女官疏于职守,杖责二十后,令禁军侍卫将其赶出皇宫;三是尚宫局女官办事不利,降职查办。
半个时辰后,锦和手捧空托盘回话:“陛下,妩太妃殁了。”
云葭批阅奏折的双手微微颤抖,强自镇定道:“嗯,对外只说妩太妃忍不得病痛,自尽身亡。”
锦和捧着托盘恭敬退下,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托盘上还放着一壶毒酒,而那名独占先皇宠爱十余年的妩媚女子,还好端端的活着。
锦和没有告知云葭,蓬头垢面的妩妃得知锦和来意,先是疯癫后是恐惧,在被侍卫强灌毒酒后,她疯狂的咒骂。锦和从没有想过从前金贵的妩妃娘娘,竟会有如此下场。
妩妃的咒骂难以入耳,锦和立即撕下衣角,令侍卫堵住妩妃的嘴。可侍卫还没近前,妩妃突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妩妃的意识逐渐飘散,一片迷雾中,她仿佛看见扶熙象征着最高权利的御穹殿上,她最爱的、唯一的女儿云菱端正地坐在皇位。泪水滑过妩妃曾艳冠后宫的脸庞:“先皇,不成想,竟是你的宠爱误了我们的菱儿……”
“等一下,菱儿……”云葭叫住锦和,半晌又道:“罢了,朕……改日再见她……”
她终究还是杀了云菱的生母,此时此刻,云葭没有脸面再见云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