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昆仑吃完,老乡返回里间了,听着小心翼翼的锁门声,四下观瞧有没有看着能眯一会的地方,看来看去,就老乡刚才坐着的地方不错,挪了过去,靠着墙眯着,奈何身上的湿衣服太难受,起身又扒了下来,挂在麻绳上。
昏昏沉沉没一会儿,感觉有人推自己,搓脸看看天还黑着,还是那个老乡,双手把自己的衣服递了过来,感谢两句,摘了麻袋换上自己舒服的衣服,哎呀,怕鞋被烤黄没放上去,鞋子还啪叽啪叽出水。
老乡看着王昆仑脚上的鞋子出奇专注,又在王昆仑脸上扫,“官爷?”
王昆仑觉得至今以来这两个字听的最是清晰了,没听说过这牌子啊?
伸出五个手指摇一摇:“不不,这是大力牌的,五百多呢。”
老乡惊讶的收起了目光,王昆仑浅笑戛止,他看到了老乡脚上黑色的鞋子,自己一直以为那是黑色的什么鞋子,但是仔细看去那是一双布鞋!无法形容的布面鞋!杂色灰垢裹满了脚面,大的出奇。
这户人家居然这么穷!王昆仑为自己刚才透出嬉笑有些懊恼,想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却发现里面比脸还干净。
长叹一口气,等回来路过这里再来看看这位善良的老人吧,看这家穷的估计也没有手机什么的,赶紧去路边截个车才是正事。
想好一切,王昆仑起身告辞,连比划带猜,老乡终于明白了,指指灶台上的瓦罐,示意再喝点水,王昆仑不指望再吃一顿早餐了,问路语言不通也问不明白,还是早些走吧。说话间,里间传来女人的声音,王昆仑一愣,奥原来有老婆在啊,接着又是一声脆脆的娘,奥还有孩子,怪不得昨夜谨慎小心。
老乡不好意思得一笑,王昆仑再次道别离开了,放眼望去,来路都看不见了,顺着宽处走吧,看着泡的光泽的黄泥地,自己还是光脚吧,折了根树枝前后挑了鞋子,脚心凉嗖嗖的,但是跟软和,就这么走吧。
走出好久,除了平整的地方有田地,然后就是满眼的树丛,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寻了个山头想着凭高远眺,却没有路,好不容易上去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是哪里的山沟沟啊!广阔的山东平原呢?四通八达的公路呢?
找了条溪水洗干净脚趾,重新穿上了鞋,实在经受不住草枝扎脚,肚子里咕噜噜叫了起来,眼看日头跳向正午了,能撑到现在不容易了,四处打量溪水里居然有鱼,一掌大小,可是一摸兜,一没火,二没刀只能算了,晃晃悠悠下山去吧。
下山转到一个水潭,又顺着坡往上走,隐隐约约听到说话声,兴奋得就要跑过去了,紧接着刺耳的声音传来,王昆仑心下一紧。
这是,这是…王昆仑开动着脑筋思考着这声音是什么,铁器摩擦的声音,不准确,是磨铁器的声音,磨镰刀?磨铁锹?磨菜刀?应该是磨刀的声音,还不是菜刀那种短音,这明显是长音,像是长刀。
荒郊野外遇到杀人团伙了?自己吓自己一跳,万一是老乡家里那种砍柴的柴刀呢?万一是砍竹子竹刀呢?磨一磨也正常啊,不过,还是小心些,看看自己身上黄绿色的外套,灰灰黄色的裤子,迷彩样花纹的鞋,感觉不显眼,折些软枝条圈个帽子头上一扣,悄悄向声源处摸去。
好在树木茂盛,摸到了二十几米处,居高临下看的清楚,但是看清楚了反倒更让王昆仑吃惊,这是在拍戏吗?摄制组也没有啊!十几个穿着古怪的人拿着各种器械围着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屋里哇啦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突然之间场面大乱,看着像斗殴一样,有两个人冲出了包围圈,一前一后顺着道路跑。
笨蛋!命都保不住了,还背着个破竹篓!
五六个人叫喊着来追逃出来的这两个人,这两人互喊一声分开跑了,其中一个朝自己这边跑来了,这人腿脚不差,跑起来看着就快!可后面追着的三个人也是硬茬,没有放弃的意思,逃跑之人回了三五次头见对方不舍,快速得伸手往后面的背篓里一抓,往树丛里一甩,折了个角度跑去。
真聪明,知道把财物先藏了,王昆仑悬着心看着这场激烈得追逐,腿上痒痒得,赶紧找了枝条把裤腿扎好,怎么还是被捉回来了,这半天起码跑出去三千米了,还是被几个人押了回来,这是有多大仇啊,高利贷?黑吃黑?贩卖可上瘾粉末?
十几个人又呆了一会,就哟喝着离开了,王友伦只看到那里好像躺着两个人,看来是被捆了丢下了,去救救他们吧。
王昆仑绕了路,来到事发地,离得越近越觉得不对劲,两个人躺着一动不动,一种不好的预感窜上心头。
看着两人惊恐的样子,胸口被贯穿,血流了一地。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杀人越货!还有没有王法了!”王昆仑只在电视上见过这么残酷的画面,那是粉红色的劣质颜料,这可是鲜红色粘稠的真血,靠近一点血腥味实在反胃,虽然胃里什么都没有,胃酸是不介意顶上来的。
“这些人的穿着太奇怪了。”王昆仑打量了十几眼,真的不像是剧组在演戏啊,回想起那个老乡,再看看周围,一点现代化的影子都没有,难道自己穿越了?呵……呵,王昆仑觉得自己笑不出来,从目前来看,这年头不好混啊。
二人能脱的外衣都被抢走了,王昆仑只能找着树叶把二人的头面掩住,离开这里去寻找那个人丢下的包裹,那里一定有线索。
凭借着印象翻找了两个时辰,终于扒出了那个粗布包袱包裹,找了一处安静的坐头,一挂干净的外袍,一身干净的衣裤,还有洗的发僵的毛背心,看来这是一套平时见人的行头,抖了抖,伴着哗啦的响声掉出一个钱袋,一个竹筒,打开观瞧,十几枚铜钱,两块元宝样子的银块,约摸有百十克?
王昆仑心里一沉,看到了一封纸贴:王伦,字禾佳
京东西路,濮州,范县,顺兴里,王村人氏。
云云保正王三行,同族堂叔王六奇……为其作保。
再往下就是一圈飘逸的名字和红色手印,略下处端正的卡着红泥方印。
政和四年二月十七
王昆仑有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虽然种种现象可以通过这一张保状解释,但是这玩笑也开大了吧,真穿越了?就因为一场车祸?就把自己大半辈子的幸福埋没了?
老爸老妈奶奶会想我的!哭泣半天,终于接受这个现实了,穿越小说害死人啊,早知道不看了。
哦,我不在,哥哥也能照顾爸妈,
但是,
好吃的东西还没吃够,
好玩的地方还没去过,
国外还没去过,
女朋友还没有!
还没有结婚!
同事三岁的小丫头多可爱,我也想要一个抱在怀里晒啊!
胡思乱想了也不知道多久,王昆仑发现天要黑了,怀着极其不情愿的心情把包袱背在身上,饿了一天了,先找个地方填填肚子吧,再次眺望一眼那二人所躺之处,王伦啊王伦,如今借你这几件东西一用,他日有钱,定为你家老小涌泉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