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去主厅,来到一间偏室,内有官吏数人,像打量犯人一样审视郭永。
一官吏道,“你真是梁公子派来的人?为何如此寒酸?”
郭永坦荡荡道,“梁公子有他的主意,不愿意声张罢了,我此行的目的也不是郓州,只是路过罢了,要去暗查一些东西,明面儿是不可以的,会打草惊蛇。”
那官吏又道,“除了这块腰牌,还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你的身份吗?不要怪我们谨慎,实是王贼过于狡诈!渗透到了州衙内部!”
“哦?王伦在衙门内部有暗哨?”
那人道,“请先回答我的问题,如何证明你自己的身份?”
郭永摊手,“我此去是秘密调查一件事,说实话那腰牌都不是我的,就是怕人发现,如果你们担心我是王贼的探子,那也好办,你们告诉我各处的战况,我写下后由你们派人发往阳谷县,交到梁公子手里。”
那官吏又道,“端的好计谋,如果你再写一份儿回传王贼呢?”
郭永一拉脸,“你们现在草木皆兵到这种程度了吗?本府郡守是谁,我要当面展示信物!”
位于中座的知州张庄这才开口,“不是我们草木皆兵,而是王贼无孔不入!你要说王贼明天来打郓州城,一日而拔,我们都是信的!”
额……郭永没想到,郓州城如此脆弱?官吏人心如此惶恐?恐怖如斯…“稍安勿躁,梁公子已经率领河北军团进驻阳谷县,预计三月底,五万大军就会全部抵达,现在王贼退守郓城县,已经无力威胁郓州了。”
“什么?王伦退守郓城县?他不刚刚打下阳谷县,准备跳进郓州城吗?”
“噗,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们没有派出斥候吗?”
“东西南北,你要我们往哪里派出斥候?阳谷县外围有贼兵斥候驱逐,根本进不去的。”说这话的是一个薄腮武官。
郭永扶额,“郓州城好歹是一座府城啊!怎么弄成这样一副被动挨打的样子?”
薄腮武官道,“守卫州城的精锐禁军死的死,走的走,叛的叛,内部又有王贼的暗哨,这郓州城看似还在官府手里,实则摇摇欲坠…”他看了一眼郭永,又回过头询问张知州,“那件事要和他说吗?”
张庄摇头,“不必了,没闹起来,算不得什么大事!还是少生枝节为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郭永看这二人一唱一喝,不免勾起了好奇心,追问之下就是不告诉你!哎!这帮人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在隐藏什么!
郭永道,“军情不肯说,问什么都闪躲,那挑你们能说的好不?告诉我一些,我需修书告诉梁公子。”
那薄腮军官突然道,“城外便是梁家的祖庄,敢问特使,梁家可有其他人认识你?”
“额,可能有一二奴仆认识我,但我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啊!你下来,我给你看样东西,绝做不了假。”
薄腮军官却挡住了郭永,“有什么物件,王某可代张相公一看。”
“这个,不太妥吧?”谁知道这军官是不是王贼的探子?
张庄倒是很从容,“王队将可以代劳,他是忠于朝廷的!我信任他!”
确认了眼神,郭永又道,“那请其他人暂时离场吧?”
唔…众人面面相觑,太过分了吧?这是不相信我们吗?还要我们回避?
张庄若有所思,“王俊,你一个人可以吗?”
王俊一脸傲气,“连个跛脚我都拿不下,还怎么在恁跟前混饭吃啊!他没凶器,无碍!”
张庄这才安了心,“就依他的,你们先去门外侯着,有王队将保护我,定然无忧!”
众官吏能怎么办?做个拜,陆续出了小室,咔吧门一关,郭永抱拳,“既然衙门内有王贼的探子,下官不得不谨慎从之,我便是调任郓州的司录参军郭永!”
“嗷嗷!任命文书我已经看到了,你就是郭永?何必又拿别人的腰牌?”
郭永道,“我另有重任在身,且小等!”
说罢开始脱鞋子,梁孝杰给他留了一封证明身份的文书,以备不时之需,解开绑带抽出一块小绢,上面几行清字,还有三枚刻印!
王队将眼神一闪,“真是特使啊!张相公恁看!”说着小跑把小绢递到张庄面前,张庄快速浏览一遍,又命人取来之前的交通书信,两相对比确认无误!
“错不了,假不了,两边的字迹,印信的顺序都一样!还真是梁公子的特使啊!”
确认身份之后,张庄的态度大为改观,王俊也上前抱拳致歉。郭永也不是个计较的人,回礼说算了,不知者无怪。
“好了,现在可以给我说下北边的战况了吧?”
“沧州流民作乱,席卷数百里,波及十数县,有数股贼匪参与其中,他们互相攻伐,流窜犯案,官军围剿不得,吕提刑兵力捉襟见肘,苦苦支撑矣。”
郭永道,“都是一些小贼流民而已,吕提刑抽调的兵卒有万余了吧?之前不是弹压击溃了数股?”
张庄道,“郭参军啊!有些事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官军击溃乱民是真的,乱民溃散复聚也是事实!捉到的俘虏怎么处置,你想过吗?郓州、济南府可没闲钱!”
“这…西路三州的银钱是打空了。”
“对啊!近到济南府,远到滨州、德州的府库都被打空了!这民乱已经不是一路可以解决的了,需要半个富饶京东的财力,才能彻底弹压,收编乱民,恢复生产!要不然,只会愈打愈乱!”
郭永道,“我懂了,镇压乱民,弹压手段屡试不行,问题出在安民之上!”
“对喽!但兵力也不能弱,有近二十万男丁呢!老者妇孺更是无数!没有安置他们的物资,这动乱就一日不会停歇,除非…”
张庄眼底掠过一丝荼毒,郭永赶忙打断他,“不要说出来!要尽力救这些平民!他们只是被利用夹带而已!”
张庄道,“情况就是这样,郭参军还想问什么?”
“吕提刑万余兵力尚且能维持防线,那高招讨进兵之后,吕提刑与其合力,应该能全面压制乱民,这倒是不用多担心了。兖州大营的情况呢?”
张庄顿了顿,“兖州大营的情况就麻烦多了,谭侍中返回汴京奏报陛下,要请诏安晁盖等人,圣旨在年前都到了,可是一直没有进展。”
“诏安之事我知道,晁盖有派人提出条件吗?”
“有,漫天要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