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丈得到王昆仑的消息是十天后了,还是邻村的邻村的邻村的人来报信,说是落了难,得了病,来取钱的,孙老丈没有动王王昆仑的包裹,因为他知道,那里面有钱,让二儿子带了三贯钱去,于是孙成见到了那个出发时意气分发的秀才,此时病殃殃躺在一户家中,面色发白,看来病得不轻。
孙成的到来给这户人家带来了希望,是个本分人就好说了,药钱,医钱还有凑合的衣衫一并都支了去,孙成安慰了王昆仑,又拜托这家人好生看养这才离去。
王伦身体缓慢恢复,哦,不,是王伦,养了半个月,王伦思考了很多,天不怕,地不怕的王昆仑死了,自己的名字在网络盛宴中变得无法直视起来,要幺小王,要幺小伦,现在,王伦正合适,期间还给自己重新取了字:正道,嗯,让我活下来,以后你们这些山贼走着瞧!期间孙成来了三次,都是送钱,王伦还是很感激这家人,又休养了七八天,这才辞别这户人家回到刘坊村。
王伦已经陆陆续续把那几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孙成,狂逃了几天,路上没吃的,伤口化脓好不容易才看到人家。
王伦和孙成相跟着回家,没想到孙老丈带着半个村的人来迎接王伦,王伦有些绝望了,自己刚好一点,没必要这么埋汰自己吧,自己当时幼稚,还不是年少轻狂,对未知的危险不在意,犯了左倾主意冒进主义错误…
孙老丈却不这么看,说王秀才好大言也罢,傻大胆也罢,敢去,能逃回来就是好样的。
村民们热情迎接了王伦,长辈们都要拍拍这后生的肩膀后背,后生们也不免敬佩得看一眼,王伦都要产生错觉了,自己这是打了胜仗回村了吗?孙老丈点点头,孙成领着王伦还是回到了那处院落,感觉身后有人跟着,扭头一看是李宝,身上还穿着孝杉,不近不远恩跟着。
可能想知道他娘的消息,王伦心里一阵惭愧,出去一趟,什么都没打听到,还差点丢了性命,真是塌。
回到屋里,早就备下简单的几样菜,居然还有酒!三个人挤在一桌闲聊,李宝也上桌帮着倒酒。
“秀才,自打你走了,老汉心里就放心不下,没想到没想到,还真是出了岔子,不过平安回来就是好事了。”
“也是万幸了,没有被贼人当场剁了头颅,这才逃回一条性命。”
“听成儿说你浑身都是伤?”
“可不是嘛,你看我这脸,这手。”王伦指指脸上大小不一的褐色结痂,再伸出手露出胳膊,伤口叠着伤口,有些还发干,有些刚刚结痂。
“除了衣袍让老朽看看。”
王伦一愣,老头这是什么爱好?孙老丈却投来意味深长的笑容,王伦无奈解了外衣露出上身,各种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出来,也是王伦身体抵抗力全部崩坏,伤口好的慢,很多结痂,或者刚刚掉痂,青肿块还能看到好几处,前后看了一遍,孙老丈让王伦穿好衣服。
“李宝,看到了吗?爷爷有没有骗你?”
李宝把视线从王伦身上收回来,却又不敢看孙老丈。
孙老丈伸手摸摸李宝的后脑道:“你秀才哥哥赌着性命去找山贼报仇,那天你也在,那是二十几个比你石头大伯还厉害的好汉去的,结果呢,死伤折损了一半,李宝,你要记住了,一意孤行的话会带来多大的灾祸,相识和亲人都会失去,以后好好跟着秀才哥哥做学问,才能有机会给你爹娘报仇。”
王伦觉得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二十二个好手,至少在局部冲突中应该是占了上风的,谁想到刚分开不到半天就被人摸了,不过具体的情况王伦不知道,孙老丈也不知道,只是听路过的小贩得到的消息,一伙找山贼寻尸的村汉被山贼偷袭了,死了三个,伤了七个,先后两批逃到村子里还以为是山贼火并逃出来的,差点打了起来,之后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王伦想想算了,叹口气,自己先把伤养好再说吧,吃喝完了,说了些村里的喜庆事,孙成把李宝带回自家住,只留了孙老丈王伦二人。
孙老丈拿出了王伦寄存的包裹,王伦感谢几句,也没打算打开。
“秀才,成儿前后一共给你送过去八贯钱。”
“好好,劳烦老丈了。”王伦接包裹的时候觉得一点分量也没有,老丈这是要给自己钱啊,所以等着孙老丈下一步动作,要不然自己怎么了表心意?
第一次看到孙老丈脸一红,这老头居然会脸红!
“秀才,你的银子还在包裹里。”
哦,在包裹里,轮到王伦愣了一下,病了二十几天,反应也跟着连降了几档。
“哦,哦,看我这脑袋,还叫老丈破费,只是学生对此地不甚熟悉,还请老丈代为转换。”王伦翻开包裹取出那一块银子递给了孙老丈。
孙老丈接过又和王伦闲谈几句,领着王伦回到了自己住的那屋,还是熟悉的味道啊,猛拍门板,赶紧跑去收鞋,自己返回树下,把自己鞋子捅了下来,还好没事,鞋子干得透透的,自己没有多余的布,只好拿衣服包上,就这么一个小包就是自己的所有啊。
想想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自己也该上路了,住在这里毕竟是要花钱的,眼看钱越来越少,挣钱是当务之急,至于报仇,这笔帐只能先记下了。
第二天一早,王伦推门出来,李宝就跑来送上洗脸的木盆,王伦惊诧于李宝这么快就长大了!王伦到处转转,李宝就在后面跟着,孙老丈也不在,可能是给自己换钱去了,又去厨灶间看了看做饭的像是生铁质地的锅,就打发李宝去找人问问村里有没有铁匠,不一会李宝跑回来了,要领着王伦去找铁匠,王伦把自己铁饭盒的想法说给铁匠听,铁匠沉默了一会,“秀才,你实在想要的话,我可以用生铁给你倒一个出来,铁价不贵二十几文一斤,就是脆点,你要是想用铸铁的可就难了,即使我能圈一个出来,不能淬火,免不得要漏水,还有价钱也要两贯上走了。”
王伦一阵冷汗,这么贵,自己这还只是一个小饭盒,怪不得农户人家置办不起,“如果用青铜的呢?”
铁匠一笑,“这手艺却简单了,只消修好泥胎倒之,只是铜料贵点,一百八十五文一斤,约摸这么大,也要两贯钱。”
铁匠拿手一比划,王伦心里一疼,算了算了,这玩意太贵了,只好作罢,带着李宝又回孙老丈家。
“秀才,兑好了,你的五两银子得了九千钱,十二串又一百二十文。”
“给我四贯就好,零头就当叨扰老丈的孝敬钱了。”
“那怎么行?这里是四贯一百二十文,一个子都不要留下,都拿走!”
两下各自推辞,王伦还是拗不过,只能抬走,王伦从没抬过这么多钱,但是想着一贯七百四十文肯定也不会轻松了,伸手掂量下,有十五六斤啊!
“拿着不方便吧?几贯钱十几斤(宋斤640g)重,有个三百钱,省用一些,足够吃喝十天了。”
“就是啊,怎么没有五文,十文,带起来也方便?”王伦随口一句。
“十文!折五钱都只值三文,何况折十!”
王伦一愣,有五文的?还是只值三文?听这么一说好像有大面额铜钱?
孙老丈看着王伦继续道,“秀才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朝廷又要铸造十文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