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李四!你们怎么在这?”
“呦,大哥,他认识咱们奈!”
“认识就好办了,兄弟们最近手头有点紧,借几个钱花花,这马就还给你。”
六个人前后左右围住了王伦,刚才那家人嘭一声关上了大门。
“好说,你师傅鲁智深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你认识我们师傅?你是什么人?”
张三李四起初惊讶,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我是林冲的表弟,有要事见鲁大师。”
“不会是官府的探子来诓我们吧?三儿?”看来说这话的是李四了。
张三道:“就是!你有何凭证?”
“我一个人,你们六个人还怕我跑了不成?”
李四酸溜溜道:“万一我们六个打不过你呢?”
王伦想想今早的打斗,不由得笑出声来:“也是哈,白瞎了有这么一个师傅,还是带我去见他吧。”
王伦从怀里夹袄一边摸出最咯人的五两银子,展示在手心上伸出:“赏你们的。”
“哎呦!这是亲大爷,小的们快来参拜。”李四挤出个笑脸,六人围了王伦拜了两拜。
“去,给我的马喂点水,给我说说你们师傅的情况。”
得了指令,两个小子去砸门,把那半桶水抬出来,半桶水,夸张到两个人抬吗?
王伦叫张三李四走到一处阴影中:“说吧,鲁大师现在在哪?”
“我们师傅躲在后面的一处破庙,官府拿他的画榜跟真人似的,他只敢晚上出来活动。”
“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师傅知道我们在南城郊外作揽户,所以在那里堵我们。”
王伦知道这揽户是帮农户完税的中间人,所以很快明白了这一过往。
又打听一些近况,两个小子过来献媚道:“大官人,马喂好了。”
“好,走,带我去见你们师傅。”
“哎,官人,还不知如何称呼?”
“白衣王员外。”
“奥奥,小的过街老鼠张三。”
“小的青草蛇李四。”
……
王伦跟着二人一路拐,远远看见个小破庙:“藏这里没有被发现吧?”
“这里原是某家的宗祠,后来家里出了大官,把牌位什么的都迁出去了,故而荒废了,我们也是在这一片有些营生,偶然发现的。”
张三唤了声师傅,带头往里走,一盏微弱的小油灯点亮,王伦看见个大坨胖和尚窝在布条稻草之中。
混的这么惨?王伦有些意外。
张三跟鲁智深耳语几句,鲁智深哈哈大笑,震出王伦一身冷汗。
“可算来了自家人了,这就好办了,指望你们几个混小子,屁都办不成!王兄弟是林冲的表弟?可有林冲的消息?”
王伦笑笑:“多劳鲁大师挂心,现在还好,有处落脚。”
“我就说林兄弟吉人自有天相!这帮恶狗!不得好死!”
鲁智深又道:“你是林兄弟派来汴京的?有什么打算?林娘子现在躲在张教头家里,进去传个话都不行!急煞我了!”
王伦摇摇头:“只是顺路过来打听消息,今夜要赶回家去,没有多作问询。”
“嗨!你这表弟好没情义!林娘子危难之中不出手!倒是怕麻烦这般跑了?”
“我也无能为力啊!门口守卫的花胳膊我也打不过啊?”王伦说着拿眼睛瞅张三李四。
“就是啊,师傅,恁要我们做的事,我们哥几个都尽了全力了,总不能让我们把命丢在那里吧?看看我头上这伤!”
鲁智深看看两个徒弟的破落样,哀叹连连:“还是我这样貌太显眼了,连城门都不敢靠近,不然几个龊鸟只三五招全撂倒。”
李四附和道:“师傅威风起来,何人能挡?但此事不宜力取,还是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鲁智深痛骂几句,小破庙里气氛尴尬,王伦劝了几句,张三提议去张罗些吃食。
“你们哪里又来的钱?莫不是又去偷抢了?”
“没有没有,是这位王大官人刚赏的。”李四忙道。
“那好,快快去买来,这几日吃素米,舌头都长泡了,这林子里的野物也不知被谁都圈了去。”
张三李四退出,鲁智深招手王伦过来坐,“现在外人走了,王兄弟能说说消息了吧?”
“没想到鲁大师也是明白人啊?”
“哈哈哈,王兄弟其实错怪他们了,自回了汴京,为林家镇了几次宅,那高衙内恨我不得,再加上野猪林一事败露,发下文书抓我,还是我这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徒弟给我报信,我这才逃走。”
鲁智深换个舒服的坐姿:“逃出来后悔啊,不够义气!林兄弟把家眷托付与我,我却这样跑了,只能在南城郊堵我几个徒弟,饥一顿饱一顿的,着实不好受,就这么靠几个徒弟给我打听些消息。”
“那依鲁大师讲来,这几个一直没有变节?”
“怎么没有?原来他们十几号人呢,被高衙内手下打伤好几个散了去,现在只有他们六个了,原来在南城的地盘也丢了。”
“留下的,都是可靠之人了。”
“差不多吧,我教他们几手武艺,带着他们砸了几处骗人的庙宇,总算凑了些活命钱。”
王伦点点头,把今早见到的场景说给鲁智深,鲁智深点点头道:“徒弟们没骗我,说的差不多,看来没耍小心思,我这脸上也光彩。不知道王官人当时躲在何处?有想好救人的法子吗?”
“我正躲在门里,如果不出意外得话,人应该已经救出来了。”
鲁智深一个愣神,俄而哈哈大笑:“看这巧劲儿!我徒儿们在门前造弄,你们从后门劫走了人!这叫什么?英雄所见略同!”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师傅?”张三李四手上提了抱了东西进来,鲁智深鼻子灵,伸手朝李四撒欢。
“不能喝!天亮还要赶路!”
三人的目光聚集在王伦身上,仿佛要把他吃了,尤其是鲁智深,那挑高的眉毛,拉宽的胖脸。
王伦不敢迟疑,起了身要过酒坛子往门外砸去,破碎的稀里哗啦,浓烈的酒味飘散开来。
“你干什么!”鲁智深冲出去使劲吸着酒香。
“王员外,我师傅起码十天没喝着酒了,恁姑且让他少喝点啊!就这么碎了多可惜…”
“不是说了去买点吃食,你们买酒什么意思?现在是高兴的时候吗?信不信到了明早会有大队官兵出城搜捕,那时候,你们是抬着你师傅跑呢?还是准备找地方埋了安全?”
“王伦!你要是说不出个道理来,别怪洒家发怒了!”鲁智深又跳回了庙内,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活该这么长时间没救出人,都给我坐下吃饭!”王伦又抢过张三的小桶。
“能不能,不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