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偲摊手,“那谁知道呢?毕竟离得那么远,看得不是很真。”
李都头道,“刘参谋,恁要是这样说,这城门我是没法儿开的,天知道他们是不是贼兵乔装改扮来骗开城门的!”
“骗开城门?”
“是啊!骗开城门!”
刘偲作若有所思状,“那去询问县君的意思?”
“必须要禀报县君!不然出了什么事,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李都头说的斩钉截铁,随时准备回驳刘偲的反对。
刘偲大声重复道,“必须要禀告县君决定?”
“你做不了主,我也做不了主,必须由县君决定!”
刘偲心下一喜,面上却波澜不惊,“好,派人去问县君的意思,还是咱们亲自过去参与商量?”
李都头急忙摇头,“我不要去商量,我拿不定主意,还是由县君、县丞、主簿、县尉他们商量吧!有那么多人足够拿出最好的决定了,我一个小小的都头,凑什么热闹,刘参谋想去可以过去!”
刘偲点首,“我过去说一下也好,那这里的重任就交给李都头了!”刘偲可不想站在这里受牵连,留下你一个傻憨憨担责任吧!
别了李都头,刘偲不问县君在何处,径直便先去了县衙,留守的是主簿,告知县君去巡城了,具体在何处他也不知道,刘偲心花怒放,这下自己不在场参与的假象可就做足了!便当着左右官吏,把怀疑之事说出,后道,“我这样四处寻找县君,他走我也走,定然是找不到的,不如我在这里等候,然后四处派人去找,找到之后或他来县衙,或咱们过去,可好?”
主簿想着也是这个道理,便点头同意了,派出衙役去寻找三人。
这么多步骤往出走,便耽误了不少时间,北城门外发生了新变化,刘麟带着残兵且战且退,已经越来越靠近北城大街了,看速度,不过一刻钟,就能到城门下!李都头有些小急,又派人去问县君的决定,人刚派出也有点儿后悔,毕竟是事关重大的决定,他们慎重决定可以理解,还有时间,再拖一会儿也是可以的……还有时间……抱着这种心里,刘麟斥候再次回到了护城河边,向城上大喊。
“为何还不放下吊桥!”
李都头叫人答,“我们在等县君的决定!”
“什么?你们之前不是答应了吗?怎么又变卦!”
李都头叫人喊话道,“什么时候答应的?我们没有!”想一想好像是有答应,又叫人喊道,“那是刘参谋答应的,我可没有答应!城中县君最大,还要他决定!”
斥候闻言气得脸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商量好?快放吊桥开城门!我们要进城!”
“已经派人去催了,姑且等一等!”
斥候气得咒骂,“我等你娘来!没看到贼兵杀过来了!快开城门!不然我非拧了你的脑袋!”
李都头见之,不再回应,又派了人去催促。
斥候怒骂一通儿见城上不搭理,一人折回去报刘麟,刘麟在军卒身后督战,脸色铁青眼皮欲坠,高强度的精神紧张、体力消耗让他有点儿吃不消。贼兵愈战愈勇,后来又有援贼加入,让刘麟被快速抛弃,逃兵摸着拐角小巷就溜走了,刘麟后知后觉,才发现人越打越少。气得要亲自监督,只要看见逃兵就射杀,绝不姑息!这样的严酷,也只是稍微压制一下内部的情绪罢了。
闻听斥候的回报,登时刘麟火冒三丈,怒喷道,“刘参谋在城上都看明白了!为什么不能开城门!还要县君拿主意?他懂个屁啊!要他拿主意!”
斥候颇有怨言道,“他们县衙的一条心,关起门来不认人!咱们在外打生打死,如此困境却生出这般多推诿!”
有亲兵这么拱火儿,刘麟本已暴怒的情绪被点燃,“他娘的!拿老子当狗使唤啊!用的时候拴在门口,没用了就一脚踢开!我看他们就是贪生怕死!不想叫我进城!怕丢了他的破城!…”
刘麟骂骂咧咧,骂了好一会儿,就要离开队伍去城下叫骂,却被副将一把拉住,“军使!莫要意气用事啊!县君打定主意不放咱们入城,恁去了又有何用?现在军士心散了,恁一离开无人镇压,他们都逃去了如何是好?”
刘麟恨恨,望着不远处的战况,“这帮贼骨头!还真他娘的又臭又硬!是黏上咱们了是吧!能不能扑过去干掉?”
副将急摇头,“贼兵三人一组的配合极为默契,看来是训练已久,咱们弓箭所剩无多,难以尽事啊!为今之计入城是上策!”
说到入城…呸!娘的!刘麟气不打一处来!“还进什么城!跟我绕去东城!”
“绕去东城?”
“快去东城叫门!我们随后就到!”
斥候愣一下慌忙领命飞奔而去,刘麟对副将道,“今日这账不算完!告诉兄弟们一层一层撤!”
……
入夜,城西郊外大战依旧如火如荼!王伦、关胜、郝思文等人汇合,向周三才所部发起猛攻,因其部消耗较少,体力还较为充足,王伦足足磨了一个多时辰,才找到突破口迂回打击,又激战好久,才算把周三才主力打崩,随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周三才见事不可为,屁都没放一个带着亲随先跑了,跑了有一会儿,士卒们才发现异样,口口相传,瞬间就炸营了,群鸟兽散,乌漆嘛黑四散奔逃,王伦军团体力耗尽,都撵不上追索。
顶着一口气,王伦追到了南门,再看郝思文、关胜,人都不知道甩哪儿去了。王伦掩杀至南门,截留到百十溃败的官军,又带队向南狂奔出十余里,这才收兵押着俘虏回营。事后众兄弟惊叹王伦:艺高人胆大!
刘麟从北城门撤退,被姚义、项充一顿狠揍,最后只余十余人逃脱不知去向。
姚义、项充带着兄弟们从街坊中退到街上,一个个疲敝倒地,烂泥一般,遥遥看着灯火通明的城头,肚子咕咕叫,喊几个还能动的兄弟去拍老乡家的门,要点儿饮水吃食。就这么百十个人,堵住了北城门。李都头沉默好久,还是放弃出城一击的念头。
由是,义军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惨兮兮包围了更惨兮兮的沛县城。
五月十三日上午,追索官军的兄弟陆续返回,晚间时分,散落各处的首领,重聚在王伦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