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旺没有拿出必死的决心,浅尝辄止注定不会有所斩获,看似娴熟驾驭着马队掠过纵横,实际每次都要折损一二人,有那么三五次冲进阵中,军卒们大声呼叫,彼此配合,弓弩强射之,刀枪乱砍,再加上车马阻路,让龚旺的计划碰了一鼻子灰,但表面,龚旺还是要装作小小得胜的颜面,带队撤出弓弩范围,向着一处黑黝黝的林子过去了。
派两三岗哨,招呼亲随们点算伤亡,包扎伤口。
龚旺若有所思般望着那里的篝火,回忆整个过程。
不一会儿,亲随来报,“将军,一共折了7个兄弟,有22个受了箭伤,其中6个比较严重。”
龚旺点点头,“很好,咱们这次初步完成了目的,探清楚贼兵不少情况,叫兄弟们吃些东西歇歇,然后就返回!”
亲随闻听乐道,“龚将军英明!我这就告诉兄弟们!”
哒哒跑开,龚旺松一口气,人手还是太少,贼兵有恃无恐,对方不慌,这当然就难以下嘴,先下了台阶,待援军到了,再看虚实。
龚旺给马匹擦擦身上的汗,想着明天的计划,哨兵突然吹响了哨子,快速急促,这是有警!
“什么情况?”龚旺急蹬上战马高高瞭望,远远的有黑影向这里移动!“我早该料到,这帮贼兵不是什么善茬!兄弟们准备突围!”
一声令下,林子边所有甲胄兵器乱响,亲随慌忙挂整齐了互相帮助上马,人叫马嘶快速聚集在龚旺周围,看那黑影越来越近,哨兵打个呼哨奔来,“将军,他们有带弓弩。”
“步兵来追骑兵,王伦这厮怎么想的?当我的斥候眼瞎看不见吗?传令跟紧了我!掉队的可不管了!”
“都跟紧了将军!”
“都别吵吵了!跟紧了将军!掉队的生死由命!”
呼~虽然对面是步兵,亲随们还是有些紧张,通传一遍差不离,又一声哨响,马咴咴叫着,迈开蹄子舒展身形,朝宽展处飞奔出去,后队鱼贯跟上,吼叫着给自己壮胆儿~嗷嗷、哟嘿!
马蹄轰击着草甸,夺路而去,黑暗中的小队义军只能在骂娘声中,眼看官军小队风驰电掣般离去,或许是继续骚扰队伍,或许是离开。
“娘的!”雷横拿斧头照着树杈就砍过去了,库叉一声木枝碎裂,“这帮鼠辈,我都没多带人,这都不敢交手吗?”
从人跟着骂道,“大老远敢追来,居然不敢出手!官军算完犊子了!”
“鬣狗军什么时候硬气过?仗着人多还敢打一打,人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哈哈哈~众人笑骂,雷横道,“是鬣狗军太弱了,还是咱们演技不行?这都没让他们上当?”
“那谁知道呢?问问大帅吧~”
……
龚旺带着队伍跑出二里,远远甩开了人影,心思转动,又望向了庞然大物的车队,暗暗道:这么多钱粮,若是叫王伦运回临沂,又能多坚持一两个月,还有那些雇佣的夫役壮丁,本来是说好的在承县遣散他们,结果到了此地,却没有兑现承诺!这个王伦分明就是以此为说辞,安其心,到了地方又威逼利诱,诓骗掳民为兵!真是高明的手段!若是真叫他成行,岂不又添了三千贼兵?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让他顺利走完这一程!我若在此多拖他一天,便是多一分胜算!
想到此处,龚旺转变了心意,高呼一声停止,策马减速脱离队伍,口令人接人往后传,整个队伍慢下来,逐渐停止散开。众人不知龚旺如何打算,呆呆看着黑暗里的龚旺。
“兄弟们,咱们不能就此离去,纵虎归山!要拖住他们,拖死他们!”
哈?这可不是个好命令。
龚旺继续道,“伤员先返回承县,剩下的人继续跟我袭扰贼兵车队!”
亲随道,“将军,我们跑一宿倒是没事儿,只是这战马受不住啊!要不明天再来?”
龚旺想一下,“咱们再跑一趟就好,不冒险只放火,如何?”
嗨!这个可以!亲随们回应声大多了,本来就有准备火把,此时不用更待何时?遂伤兵先行互助离开,龚旺带了20余骑兵又折回义军营盘,离着有二里远,跳下马生火,一一点燃了火把,黑暗中火焰跳动,照亮了一双狡黠的眼睛。
龚旺叫道,“来一票大的!”
“我等唯将军马首是瞻!”声音洪亮,信心十足!
“好!一定记住了,快准狠!往车辆上丢!烧他们帐篷!不要犹豫不决!也别害怕丢不过去!不要停留!”
“我等记下了!”
龚旺大手一挥,“好!兄弟们跟我走!”
哗啦啦金属碰撞,马蹄哒哒,人喊马嘶列成一条火龙,“分成四队!随处烧,完事之后大道口汇合!找不到队伍就直接回承县!”
最后的交待有点儿啰嗦,龚旺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一声令下,策马狂奔冲向灯火处的营寨。
义军距离最近的营盘看的清楚,跳动的火焰仿佛发出嚎叫~
为首一员将站在那里,叫道,“娘的!鬣狗军终于开窍了,知道要放火了!”
“武都头怎么着?让兄弟们都让开吗?”
“都拿了旁牌!护住自己要紧!车辆帐篷随他们烧!等他们都过去了再灭火,听见没?”
军卒们喊着,把命令快速传达到每一个人,纷纷找了旁牌护身,雇工们则躲到车辆下面,马匹牲口往更严实的地方藏……
哒哒哒~龚旺带人奔腾而来,一列火龙飞速变成四只火爪掠阵而来,一声令下自由射击,弓弦砰砰声渐起,但这次龚旺的骑兵更分散,武都头又下达了防御的命令,所以弓弩就是听个响儿~
嘣嘣蹦~嗖嗖嗖!
龚旺冒着箭雨冲过来了!瞅准了方向,身子往后一拧,舒展猿臂,抡足了力气将手中的火把投射出去!——嗖,好家伙!足足投出了20步的距离!火把正中车辆的蔓布,腾一下火焰就升腾起来!不过,龚旺是无法看到这一切,投出去的下一秒,他与战马就跃进到了十步之外,身后的亲随紧跟火把投出,便也绝尘而去!
前后不过十息的时间,龚旺的投火计划完成了。
武松看着几个小火把升腾的火焰,咧咧嘴,“我都看不下去了,把火扑大点儿。”
远远的,龚旺勒停了战马,看贼兵营地骚乱了一小会儿,两个帐篷,几辆车燃起,仅此而已。
“收队,明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