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小镇中一条地下通道,连接着机要会议室,小油灯被一盏盏点亮,照的整个走廊亮堂堂,几位主管、主事级人物三三俩俩通过,来到这间别致隐秘的小洞天。
蒋敬坐在左手第一个位置,还在核查账目,哗啦啦的翻纸。
陈正汇、武承规、张顺、王定六等十几人陆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王定六拉了蒋奎坐在他身边,蒋奎左瞅右看,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参加这种秘密会议,感觉神奇又兴奋。
“六子,把门关上吧!人到齐了。”
“嗨?黄大掌柜呢?他还没来啊!”
陈正汇道,“他有事回不来了,由我和蒋主管主持会议。”
张顺不禁牢骚道,“他又回不来?又去应付那些官吏了?他怎么那么忙啊!喝酒这种事,应该交给武主事才合适嘛!”
武承规笑笑,“我可迎合不了那些人,还是黄大掌柜比较熟练,能拉的下脸来,我都五六天没见着他了,他这是住人家里了吧?”
王定六道,“黄掌柜这事儿啊,蒋主管恁得上报啊!看哥哥是什么意思?”
蒋敬没抬头,回复道:“说过了,说了不下三次了,哥哥的意思是,只要还在认真办事儿,就由着他吧。”
张顺急道,“嗨!这就叫认真办事儿?十天半月见不到他一次的!屁大点儿个海州,有那么多应酬吗?我是不信的!”
“我也不信!”
“咱们还是遵循哥哥的意思吧!”
“一切听陈主管和蒋主管的意思。”
陈正汇入伙一年多,因为其进士身份,地位在商行中已居蒋敬之上,但是吧,陈正汇在商行中扮演的角色却是特别的,黄通判是王伦拉下水,沦为实职实权的商行主管之一,陈正汇则是兼职的,他的主业还是读书,办学堂教书育人什么的,也参与商行的一些事,但基本不用自己的权力,因为老爹不允许,他自己内心也有一根线……读书人唯有读书高,士大夫是不能参与买卖经营这种事务的,会贬低自己的身份。
所以陈正汇这个主管,更多是参谋的意味在里面,报答王伦当年的救命之恩。
“黄大掌柜的事,还是押后吧,正道兄应该有自己的打算,咱们还是说正事儿,我来给你们念念这封信吧?”陈正汇晃悠着手中的信,询问的目光掠过每一个人。
“那陈主管恁就念呗,我哥要是知道他的愿望快要实现了,还不乐得上树?茅厕里喊山歌?”
哈哈哈~众人笑场,张横回来的日子是最热闹的时候,这个牛皮鬼,在每一处都出尽了笑话,陈正汇还开玩笑,要出一本张横笑话集,张横听了还不乐意,不许写污损他形象的故事,所以呀这些故事,都是口口相传,讲的最多的就是张顺,他才不惧哥哥的威胁呢!
陈正汇道,“好了别闹了,认真听吧…”
王伦这封回信很长,大概介绍了一下现有的兵力情况,以及展望未来官军的行动方向,要求海州分部予以配合行动,阻击淮阳、涟水两支水军的堵截,结合蒋敬汇报的情况,张横的屡次提议,王伦同意了吞噬涟水军的计划。
同意一句话简单,但实际操作又会有多方面问题,目前的人手能不能兵不血刃拿下涟水军水陆两寨?能不能快速降服官军?怎样剔除里面的杂质为我们所用?海州商行又如何避免被猜疑?都是需要一个个去解决的!王伦提出了大方向,罗列几条指导意见和方式,剩下的就需要主管带着这些兄弟去实现这个计划了!
最好的结果:吞掉涟水军,并吸纳其精干水军力量。
最差的结果:烧毁营寨,毁掉所有船只,杀死驱散军卒。
陈正汇读完了,放下书信纸问道,“大伙儿先想一想,然后开始发言。”
张顺首先道,“涟水军水陆两寨,加起来一个半指挥的兵力,以咱们现在的保甲人数,可堪一战,如果是偷袭的话,胜率更大些!”
武承规接话道,“顺哥,你不能这样想问题,咱们商行、小镇是有不少保甲民兵,但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人手,是不能掏心说话的!一二三还行,其他人还是不要告诉,正好老三也在,咱们编个外出运货的由头,把队伍带出去就是了。”
“这样的话,那不才有360人?能吞下涟水军吗?那些**子也不是泥塑的吧!”
“要我说,还是等哥哥的甲胄到了,才能动手!”
“官军那些人啊,贪生怕死的,杀死几个就全投降了!”
众人七嘴八舌,各说各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陈正汇也不管,蒋敬还在核对自己的账目,蒋奎看着这架势,微微有些鄙夷,原来议事就这么议呢?这能议出个鸟来!
蒋奎自然是不知道王伦的畅所欲言之策,想要提高兄弟们的战术素养,不仅是要训练,要教授,还是鼓励大伙多想,多思考!你硬塞进去的东西他可能转脸就忘了,他若是自己考虑的、想到的,那印象才深刻,陈正汇和蒋敬都在听兄弟们畅所欲言呢!
“三哥,你也说说呗!咱们是距离20里登陆上岸摸过去,还是直接从海口借着潮水冲到他水寨旁边,直接给丫一轮天雷炸顶?”
“啊哈?”蒋奎回神过来,眼见张顺、王定六、成贵都看着自己,尴尬歪歪嘴,“都行啊,你们商量好就行了。”
成贵道,“我是想啊,天气冷了潮水太刺激,乘着小船近岸,必然要跳到齐腰深的冰水里,推着船走上那么一二百步,这样的体力消耗有些大啊!”
“那里地形平坦,根本藏不住人,不从海上走,还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凉水算什么!就是火锅咱们也得下!”
“够了啊顺哥!讨论正事儿呢,你提什么火锅!”
“便是冲到水寨边上,一顿神火天雷丢进去,官军炸了营,咱们兄弟不还得跳上岸?”
“码头上都是官军的船只,咱们的船能挤过去一艘两艘,再多肯定不行了。”
越讨论越激烈,抢滩登陆是个技术活儿,需要水陆两军紧密的配合,经营港口一年半了,各司其职紧密互助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
你要配合我,到什么时候我再配合你。
王伦就需要这样的团队,越壮大越好,涟水军只是小试牛刀而已,等着他们的,还有淮阳军,小2000驻军的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