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是村子里唯一的定制背带裤,铁片串的腰带,斧头和武装带被林冲夺了埋起来,一路嚷嚷下山,最后这一船人上岸,无一例外捆了。
林冲被押走了,李逵心里发慌,偷悄让人给他解开布条,一瞪眼,哪敢不应?
因长相凶陋被提来见审,沿途数十村老挤在一处,凄凄可怜,这要是俺娘肯定也被他们捉来了!
黑旋风爆发何人可当一合?!
李逵提了两条人四处摔打,直奔赵训之,一众色厉内荏的军汉抱头躲闪,要不是趁着人多,赵训之就被薅住痛打了!
“这就是贼人!快快拿下!他就一人,你们怕什么!上啊!”
李逵看无法突破,想起了王伦的训诫:打不过就快跑!
咬直了心思打出重围,直往南去了,身后乌泱几十人狂追。场景似曾相识,只是盛夏衣衫轻快,裤子也不用提了!
蛮牛冲锋,猛一阵,李逵呼哧逃出七八里地,就有些不支了,好在身后的军汉久疏训练掉队不少,李逵的脑子甩不掉人,军汉们等他力竭好抓。
安国村到郓城县不过五十里脚程,中线分北南寿张,郓城二县,二县又分属郓,济二州,不知觉就跑过了界…
都头雷横对新知县时文彬很是不满:刚消停几天,郓州出事,你个郓城知县又来折腾?就因为都有一个郓字?
弓手们打哈欠,能聊的话题都聊穷了,瞌睡带来的困顿让人反应迟缓。
雷横虽是心中不满,但说到自己这份能“吃拿要”的营生,雷都头还是很珍惜的,所以,上命下效一点不敢迁延。
“都精神着点,要不打点水净净脸?前一处是什么村子了?”
“都头,前面啊,前面是一群人。”
“什么一群人!”
“都头,前面是一群人在殴斗!”
“什么?”
雷横揉揉眼睛:“你看清楚了?”
那弓手被雷横质疑,又往前跑了十几步,隐约的人影交错,含糊不清的喊声,都怪这南风吹起,什么也听不清!
雨点砸在脸上,哎?下雨了?
“回都头,就是有人在那缠斗!恁看?”
雷都头大喜:“有贼人!跟我来!”
雷横领着二十个弓手直冲而来,这一片麦地打得四仰八叉,七八个军汉生拿李逵,鬣狗斗恶虎!
雷横挥刀虎跳,大喝一声:“哪里来的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军汉们在艰难中把持住了李逵,心无旁骛,这声豹喝顶头响,夸叉!一道闪电打得天亮耳膜震。
“雷都头虎威!雷都头虎威!”
“滚开,我们在拿人!”
喊出这句话的军汉下一秒就被雷横调转朴刀棒打出去!
“你是什么人!”
“我乃郓城县巡检都头雷横,你们是哪里的逃卒。”
雷横借着光亮看清了他们的红军衣,皮甲却是杂乱披着,大晚上的,不是逃兵,还能是什么?
“我们乃是郓州宣毅营军卒,特来,哎呀!”李逵一个大脚,大话之人横扑出去。
“狗贼!狗官!拿命来!爷爷今天跟你们拼了!”
雷横看着这扭打的一团,丑陋拙劣,雨点密集耕土化作了黄泥。
“都头!还不帮忙?这是大贼啊!”
“好吧,小的们上,先帮着把他捆了。”
生力军的加入,李逵无力再搏,他的裤带解不开,只得把衣裳剥了撕成条,嘴里也堵了一团。
“哎,多谢都头援手,要不然一时半刻拿不下他。”
雷横摆摆手道:“不忙谢,几位说的真假尤未可知,雷某是本县都头,就要护民一方,配合走一趟郓城县衙吧?”
“我们可是郓州宣毅营的士卒,在安国村跟随赵仪曹查案…”
雷横打断道:“这里是济州地界,休要压我,即便是闹到宪司(提刑司),本都头是本地的当值,你们也得听我安排!”
“除非,你们能拿出来抓捕公文…”
“我们一路追赶,哪里有公文!”
“那好,请上手,不要叫雷某难做!去县衙喝口热茶也好。”
雨势渐大,几个军汉也不敢再争,递上双手也被捆了,雷横押着这八九人往回返。
迎面撞来一人道:“哟!这不是雷都头吗?雨具也不带?来来来,戴小人的!”
“老汉,你怎么跑出来了?”
“这不是下雨嘛,我那块麦地有些低,我把垄推开免得淹了。”
“好,快去吧。”
“雷都头,这是拿了什么人?”
“几个邻县军汉在咱们这捉人,我一并拿了回去核实,别乱说啊,快去吧。”
“好咧,雷都头可去我们村歇脚!”
送走农人,雷都头一行拐进村里躲雨,人进屋,犯人嘛,推去牛棚。
雷都头喝过几碗热汤,在主家面前问问庄稼长势,听小的们吹一把自己,怡然自得。
“雷都头,雷都头,恁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扑进来是一个泥汤儿,正是刚才的农人。
“出什么事了?讲来,我给你做主!。”
“小人去了自家地头,发现一亩麦穗尽皆毁损,料是贼人打斗所致,还请雷都头做主!”
雷横沉吟:刚才好像还有自己的份儿,不过可以全推到那些军汉身上,毕竟是他们先进去打斗的!
“好,本都头给你做主,一会雨停,你随我去衙前禀明时知县,让那些军汉赔你损失。”
那农人感恩不已,扑倒拜谢。
雨势直到晌午才小些,村里凑了些食物,雷都头一行推辞一番享用了,犯人?犯人少吃一顿饿不死,喝水?一仰脖儿就有了。
天边挂着彩虹,雷都头嘴里这个小曲儿哼起来,泥啦啦的村路啪叽啪叽,雷都头踏上回县城的大路,日头泛红西斜。
“雷都头!出大事了,恁怎么还在这?”
雷横有点不爽,这个农人一点礼数都没有,我在哪还要报备你?
农人光着脚来到近前,献上最新的传闻:“昨夜城外的一处宋家赌场遭劫了!伤了几十个人!”
“什么?昨夜!”
雷横对这个消息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大胆在宋家赌场闹事!这还不说赌场里有多少好手!
“谁在那里?宋押司到了吗?”
“不晓得啊,小的只是听商贩说了一些。”
雷横不敢耽搁,招呼队伍快走,虽然城外的治安归自己管,可偌大个县,这百八十人根本顾不过来,但是,出了事,还是快点赶到才好,至少要赶在朱仝前面!
火急火燎赶到,老远就看到了最不想看见的那个人!
郓城县巡城都头—美髯公,朱仝。
这是个随时打扮得一丝不苟,鬓发梳的齐整,领口袖口鞋帮干净,把长胡子用锦袋装起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