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胜自从拿到了那把青龙偃月刀,每天兴起便要舞上一舞,林冲作为唯一能看上眼的对手,自然要抓来耍耍,刚结束一场尽欢的百合武斗,关胜连声叫痛快,林冲丢来汗巾擦去头上的滚滚白气。
黄安拍着手掌叫好,此时早已恢复了富贵本色,点评一二的毛病又来了!
“关将军这刀法大开大合,刚猛爆裂,初看门户大开,吓得我一身冷汗,却不想林表哥的巧枪无处下嘴,真个英豪斗虎将!”
林冲大枪一递:“黄将军手痒要不来一局?”
关胜紧紧握刀的手,笑嘻嘻看着黄安,黄安脸色毫无羞臊,笑道:“我这都监之名也就是挂个名号,三脚猫的功夫不值一提,见笑,见笑~”
众人哂笑,林冲伸手讨要关胜的刀舞几下:“关兄,你骑马回解州,带着这刀不方便,不如留在这里罢?”
当初王伦带关胜先试的刀,锻造出来只能作为步战刀,即便关胜有气力持刀上马,东平监马场也挑不出扛得起他和刀的坐骑,分为两马携带,无形中增加了赶路麻烦。
关胜一哼道:“刀挂马侧,关某走着回解州也不见得比骑马慢!”
赶远路,走路确实比骑马稳定持久,林冲逗趣罢了,把刀交还道:“关兄,早日回来,咱们兄弟马上好好打一场!”
“一言为定!”
院子里热闹,主厅里朱贵招呼来往布菜上桌,今日是关胜的送别宴,又是一大家团圆吃个饭的日子,临近新年,喜气挂满红灯笼。卧房里唐斌嗑干果看李宝和毕进打着玩闹,王伦审视王希孟初步绘制完毕的梁山泊周遭地势图,指点询问。
“这次晁盖输的不冤,没有将官军阻隔在水面上,被围着打,早晚顶不住。”
唐斌道:“你怎么不说官军的拳头有多硬?你还指望阮家兄弟数九寒天光屁股摸过去炸船?”
“这个,是我的失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全然无用啊!”
王希孟哼一声道:“王大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梁山岛丢了,你要盘踞在这汶水两岸?要不要下一步绘制此图?”
王伦拍两巴掌道:“臭小子阴阳怪气,是晁盖输了,我还有一口气,三个月后又是一条好汉,我决定在这兖州背靠泰山-沂蒙山建立大本营,东北,东南两处铁矿,中线接沂州,怀抱梁山泊头顶泰山遮盖,汶水为进退,桓沟下徐州,真是妙策,妙策啊!”
听着王伦浪荡的笑声,唐斌直掏耳朵,“够了啊正道,现在就咱们这状态,你乐个什么劲儿?”
王伦一张双手:“展望未来,觉得浑身充满干劲儿!”
王希孟嫌弃得收了画绢,这一圈子人里,也只有朱富伯伯,萧先生正常点了……
“哎,对了,希孟,立下如此大功,过年想要什么礼物?新衣裳什么的跟朱胖虎说。”
“礼物?什么都可以吗?”
王伦决然道:“那当然!”
“我想去泰山踏青。”
“这个不算,腿脚好了,老哥带你去玩。”
王希孟坏笑道:“那明天一句话都不能讲,我想清静一天,做的到吗?”
王伦啊字喊出半个,唐斌笑喷了嘴,“正道,你活该啊,连孩子都嫌你嘴碎,还是一动不动的王正道才最好。”
“你他喵的才一动不动!”王伦拿起竹枕丢向唐斌。
……
还未入夜,这帮饿荒子就吃喝上了,拼尽热闹之后王伦感慨万千,朱贵要抬昏睡的人回屋,被王伦止住了。
朱贵不解道:“哥哥你怎么哭了?想起伤心事了?”
“没什么,好久没这么热闹,就是想多看几眼,唐斌说我醒来后话多了,你觉得呢?”
“是有点,是不是想家人了?”
黄安醉醺醺支起脑袋道:“王兄,你这是濒死得生之后的兴奋,或是对生前未竟之事的留恋,就像知道明天要死了,今天安排家事,一件一件说…”
咣!
朱贵一个大脚,从这边踹桌子,把黄安撅个仰面朝天,肥嘟嘟颤几下,便不做声了。
“朱贵,置什么气,黄都监也是死里得生,说的话也有些道理,就这样吧,明天你们和关将军一起离开。”
朱贵把王伦抬回床榻,唐斌早睡的鼾声似雷,王伦自嘲一句什么时候变得多愁善感了!
翌日送行,黄安摸着后脑的疼痛问问这个,问问那个谁都说不知,王伦笑道:“关将军他们都走远了,黄兄你还想赖在我这里吗?”
黄安半懵,试探道:“王兄,你放我走了?”
王伦作个请式:“团圆饭也吃了,黄兄自便哦~”
黄安脸上闪出绯红,“我就知道王兄弟够义气!不好让关将军,朱掌柜他们多等,诸位,就此别过!”
屁颠颠的身影转过街角消失,张三望着王伦有些呆,这黄安许诺自己的好处飞了?
王伦冒了个大险,且懒得畏首畏尾,身体逐渐好起来,琢磨给花荣、宗泽写封拜年帖,汴京太学小报社的本金花完了吧?算了,由萧让先垫着吧~
未几日,又迎来大雪,阮小七带回大量的新消息。
因围剿梁山贼寇失败,林摅、李文仲等官员武将降官处罚,陈文昭作为郓州主官抗了前后两次兵败的大锅,新来的郓州知州姓白。梁山岛上是全部拆毁,还是建寨驻军相争不下,依王伦来看,驻军这么干脆的计策,这帮猪居然用商量?
萧让转送来的文稿,腊月西军再次集结要给西夏来点颜色看看,童贯依旧是主帅,刘法领熙河,秦风两路兵出征了,惯例打到明年三四月了,夹带的小消息里,程万里进入礼部混资历了,宗颖判断中了,王伦不免暗喜一下,想着怎么借未慰问之机,拉拢一下此人。翻看中掉出一封厚封书来,封皮上书:
讨债,花荣。
“这个花荣不厚道啊,大年三十逼债,这是要拿我女儿来抵债吗?”
唐斌哂笑:“老大不小了,还打着光棍,你看小七都有娃了,今年你就要给压岁钱了。”
王伦反击:“唐二,你特喵有什么脸说我?要不是渡口遇到你多管闲事,我现在至于这么惨?”
唐斌猛然坐起道:“你还真想当山大王强抢民女啊?”
“哎,这信封里怎么还有个信封?”
……
蓼儿洼一处沉默的草甸,两双眼睛紧紧盯着对岸,计算着岛上的人手。
“二哥,这些官军看样子要常驻啊,总不能晚上动手吧?”
阮小二含着草枝却不慌不忙,“不行就算了呗,现在人手比甲胄武器值钱。”
“呔!白瞎吹一天!”
“五哥,你看那边过来的小船,是不是有点怪?”
“哪里怪?”
“上面肯定是个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