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发痴的陈达,真叫郝思文憋火,连斗二十合还不罢手,怒道:“陈达!你再蛮缠,我可不让你了!”
“爷爷要你让!看刀!”
郝思文怒气顶发,横刀无情,把陈达逼得连连后退,这一刀直削掉陈达发髻,头发霎那间披散开来,噗通坐倒于地,郝思文进刀逼喉,怒喝道:“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直送你去见阎王,省的跟我呱噪!”
陈达手起半空,晃晃脑袋好像还在,但看郝思文青筋暴起,这回是真生气了,讨饶道:“郝兄弟,我服了,消消气~”
“别跟我嬉皮笑脸!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愿走莫耽误别人前程!你真当这少华山铜墙铁壁一般?京兆府但要用兵能留得你几日?在官府治下活得不好,在你手里活得哪里快活?一个个摧得山鬼一般,如今有了好去处,还不知珍惜!便是那蛮牛为了你几个结义兄弟也该醒悟,被你囚在这里虚度年华作践人?”
陈达怒道:“我们兄弟的事,轮不到你外人说教!”
“那留你何用!不知大义!”
郝思文往前递刀,陈达仰脖闭了双眼,远处看热闹的杨春大呼:“刀下留人!”
“杨春,我问你,走也不走!给句痛快话!”
“唔,郝兄弟你放了陈兄万事好商量。”
郝思文道:“直娘贼,商量个屁,大爷没空跟你们弯弯绕,是不是关中汉子!给个痛快话,走不走!”
陈达驳道:“死就死,爷爷皱一下眉头不算是好汉!”
“陈牲口!你少说两句!郝兄弟,要不我先把他捆了?”
郝思文哼一声,杨春摸出腰里的绳索把陈达捆了,陈达喝骂杨春胳膊肘向外拐,被郝思文堵了朵布头。
“真是铁头得紧,带他随我上山!”
杨春唤来喽啰,一行人回山寨,史进、朱武闻报赶来,满脸尴尬,“郝兄弟,你怎么来了?”
郝思文投刀于地:“你们这些人不讲究啊!说好的十天后碰头,我还以为自己迟了懊恼,结果你们压根没来!叫我苦等九天!”
史进忙道:“这事我们的过错,没给郝兄弟留个信儿。”
“有这样对好兄弟的吗?你们几个到底是什么意思,有忌惮直接说出来!别诓人!”
朱武道:“如你所见,陈兄弟不想挪窝,杨兄弟身上背着大仇。”
“呔!你们早干嘛去了?怎么不报仇?现在都想起来了?”
杨春小声道:“我也想报,打不进去啊~”
“你那仇先别想了,隔着二三百里,出去都不一定能回来。到延祥码头这三十里都难闯!”
朱武打圆场道:“我们兄弟感念郝兄弟一片好心,既然这外出艰难,我们内部又无法统一,不如此事就罢了吧,你和关将军去吧,放心我们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是极,是极。”史进、杨春都张口附和。
“不行!王员外把这事托付关大哥,是信任关大哥能办好,又托付于我岂能半途而废?到时候见了王员外我有何面目立足?你们四个不是有三个同意吗?既然就这一个我结果了一了百了!”
“不可,不可!”三人皆围拢上来,“郝兄弟如何苦苦相逼,我们悔不该接了你那封信!”
郝思文持刀不为所动,摆下两条路:“一,跟我走;二,我手下这颗黑头,你们选吧,三个人不会出现平票。”
这……史进、朱武、杨春是相当犯难,史进一甩膀子道:“算了,我扛了这事,我们跟你走!你放了陈兄,咱们现在就商量!”
“你呢?朱军师。”
“我也随了。”
“兄弟们去哪,我去哪,这仇,我将来再报。”
“要不是路远赶回不易,这仇我真想与你同去,对不住了。”
朱武道:“杨春,你家附近不是有条大河吗?通着洛水不?”
“好像通着,向南流的。”
“蒲城在北,那就是在延祥镇上游了!你这仇可以临走一块报了!”
郝思文打断道:“你莫不是想乘船直下吧?”
朱武拍手道:“正是如此!”
……
陈达原本拿着杨春的大仇,这下没借口了,朱武定下几样注意,杨春分说细节,让史进走一趟打探,余下人安排分走步骤,这两三人,一两户零碎往延祥镇南岸护送,白崖峪、陈家堡、李家堡、林家河、姚田堡、菊家村一路躲避,个中艰险说不尽,直持续了两个月这才把户家都送出,中转地点为四百里外的垣曲,此处属三路交界,方便跑路,朱武负责照看。关胜打算再等一半月再走,免得被上官疑心索问,父母亲眷那里撒了谎话要去参加红事,郝思文护送着乘船走。
本已定好史进陪同杨春报仇,能成就成,不成不再牵挂,陈达却非要跟着去,嚷嚷着:三个人好得手,即便被发现也好脱身,郝思文便随了他们。
史进三人昼伏夜出,摸到了杨春老家,村寨难以摸进,只能射了火箭发泄,没想浇了一头雨水,只得怏怏赶往二十里外的常乐镇混船,黄河上游水道不如长江,陕西的造船场集中在上游的凤翔,熙河,河船大多为三百料,船长四十五尺(约14米),阔一丈(约),除前后水仓占一丈五尺外,有三丈的空间,梢公水手18人,可载几十人。
史进长得最面善,由他去谈,晚上舱内凑合,多给了钱,梢公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不问来历,但要史进等人交出随身兵器,史进便从了。
杨春提醒史进,“小心遇到黑心船家。”
史进笑道:“即便空手,这十几个人也不在小爷眼里,除非他船不想要了。”
杨春一想也是,便同去客舱休息,没想里面还坐着个人,史进被这一绊,好悬没摔个狗吃屎。
“什么鬼东西放门口!”
“大郎没事吧!”
“哎呦这是个人啊!你怎么在门口坐着也不吭声?哎哎,问你呢。”陈达白天气不顺,看阴影里这人一声不吭盘着腿,匪气又上来了!
史进站稳道:“好了陈兄,怪我没看见,歇歇吧,养养精神,要熬三天呢。”
“就不该跟你们出来!受这鸟罪!那是个什么鸟地方,说不定拍马也赶不上咱那山……村!这地方鸡笼子吧!这幺小!”
杨春不耐烦陈达嚷嚷,直把他往身边拽:“好了陈兄将就下,野地里睡觉也没见你这么多话!”
“野地里可舒服呢。”
史进单腿跪了那一言不发之人身边:“这位兄台,都是一条船上的,有什么冒犯还请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