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九名重伤员悄悄留在了费保家代为照看,并支付了5千贯 疗养费用,叮嘱如有不利,立刻退往镇江、或是杭州改海路北上。孟船头的下落托他们一并打听。商人朱元的家眷被他送到了秀州,王伦瞅瞅这几个顽皮的兄弟,万般不舍得分出郝思文去接应,直接带回济州安置,而朱元虽有皮外伤,坐着船也不碍事,当初黄文炳什么瘫样,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放屁死臭!
朱元闻言冷峻不语,现在家业都没了只能任人摆布,王伦承诺会补偿他,少则一月,多则两月咱们就回家,咱们那疙瘩也有个大湖呢,风景依如故土。
只有黄文炳出来吐槽王伦:“害的人家破人散,你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
王伦答曰:“凡是革命便会有牺牲,损失再所难免,家人在,家业再赚回来就是!”
造反是要赔上无数人性命的,推己及彼都是痛彻心扉,所以伤痛还是不来的好,王伦告诫自己要低调、再低调。
休整一日,王伦拍拍胸口,赵狗官没追来,那就起程吧!闯过无边太湖,南至湖州水界,巡逻的兵丁索要钱财,王伦带老黄去送,顺便打听点消息,湖州境内有没有朱党,以便早做防备。
银两一收眉开眼笑,巡检亲自在前面领航,船队跟随近了湖州城,王伦也获知不少,朱勔的势力还没有入侵湖州,是因为湖州六县分聚着八大望族!德清沈、乌程朱、归安刘、月河莫、安吉吴、德清李、乌程陈、安吉丁,除了沈氏为衣冠旧族,其它皆为宋之新族。(两宋进士,沈45、朱26、刘24、莫22、吴18、李18、陈17、丁16,莫丁单支望族。)也就是一大群:咱家朝里有人,让朱勔伸不得手。
王伦带着队伍低调得进了城,由于人数众多甲胄箱行,不得不礼貌得驱赶起了住客,以便霸占几间相邻的大客栈,挨骂几句难免的嘛!有客人便去报官,巡城都头看卫队这架势惹不起,直接请上官喽!
王伦这太湖大螃蟹刚叼两口,知县拉着马麟挑帘进来了,“谁是你东家?”
马麟委屈得向王伦一指:“喏。”
这知县也干脆,直接迈步过来,横眉立目道:“你是哪家的员外,如此嚣张跋扈?”
狄成一拍桌子:“你说话注意点,这是什么态度!”
王伦按住狄成道:“唉老三,不知好坏人,先不要发脾气嘛。”抬首又道,“尊下有什么事讲明白好伐?恁这样无厘头凶巴巴干啥?”
知县横扫左右两桌人,高低胖瘦神色各异,心下有了几分狐疑:“你们是什么人?拿出文牒字书来。能证明身份的官告、契书、保书、税由、书信、茶盐钞甚至借条都可以。”
这男中音响亮,按理说衙役们该跟着进来了啊?外面突生出一阵躁动呼喝,但很快搏斗声停止,屋里人也都听到了,王伦一笑:“请恕无礼了,我只是个过路的商贾,本来在苏州呆的好好,突然就干仗起来了,吓得我落荒而逃,现在这心还怦怦直跳。”
知县心底骂一声纨绔子弟,收敛怒气道:“为何驱赶殴打住客?在外地横行霸道惯了吗?”
“好吧,人证呢?”
“证人进来!”
冷冷无声,知县尴尬:“你干了什么?”
“没事的话,希望尊下不要再来打扰我吃饭,我呆一半天就走,不想惹麻烦,也不想麻烦惹我,如果有伤到哪位住客,我赔医药钱,如果只是心中不满,去苏州找朱勔替他作主,请便。”
活脱脱一个玩世不恭!知县哼一身出去了,再看外面,巡城都头被人锁住了,好几个衙役也被拿了,叉腰站着的正是史进,食指挡着嘴作噤声手势。知县皱眉,都头面色诡异,见对方没有伤害之意,挥挥手撤了,从长计议!
众衙役弓手跟来,走出二三十步,都头哒哒撵来,知县猛然一转身:“不是一般护卫?”
都头往怀中猛掏,划拉出十余两碎银子捧到县君面前:“林县君,他们说不要多事,住一半天就走。”
林县君吐道:“恃强之辈,看他能猖狂到几时,赔偿有伤住客去罢,剩下的你们分了,不要乱说。”
都头喜笑颜开应了,林县君一瞪眼道:“我还没说完,给我查清他们是什么来路!来硬的不会,套热乎总会吧?”
“这个绝对可以!县君等我好消息吧!”
林县君甩袖子离去,都头晃晃窝钱的拳头,“哥几个,今晚我请!”博来一阵欢呼。
……
“县君,我打听明白了,是刚从苏州出来的尹员外一行人!”
“居然是他们!这是张龙图的下一步棋?”
对于新晋的打朱先锋尹员外,老百姓是看热闹的,身在官场的官员们却在挖掘背后的汹涌,尹员外在苏州的所作所为,都被挂到张龙图头上了,在常州、在苏州怎么都有你?朱家在吴郡的势力还没有倒!拔出萝卜带出泥,只要朱勔的罪还没有定下来,那就有营救的可能,直接替朱勔说话,那是笨办法,勾出张根的劣迹诋毁才是有效方法,而这张网正在徐徐展开,谣言即将扩散,逃出的朱汝贤已经开始行动了!
这位林县君也认为那就是真相,只不过,他是不多的拍手叫好之人,然后夜晚降临,王伦就有了一位不速之客。
“白天那人是本地林县君?他晚上这么闲吗?”
“那哥哥的意思是不见?”
王伦一扭头:“老三,你去别屋睡吧,我这里有客人。”
“哥哥,祝家庄后半截挠心挠心得想听啊!”
“找关将军给你讲讲,他经历后面所有的一切,我晕过去了,也是听他讲的。”
狄成道个好,裹了衣裳出门去了,片刻后一身便装的林县君进门来了,看着屋内的慵懒,窘道:“尹员外这是要睡了?”
“没女人别多想,不曾想是县君光临,白天得罪了,请坐吧。”待二人坐定,王伦茶都没有倒,只是递进了果盘,“那么,县君有何贵干?”
“在下林茂南,讳杞,出任乌程令刚一年。我有些事想和尹员外确认,不知当讲否?”
“你我初次见面,这话不好说吧?”
“那你和张龙图是什么关系?”
“曾经是盟友。”
“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