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花知寨是一怒为夫人,有人说花知寨与刘知寨的矛盾早就不是秘密了,只是刘知寨先撕破了脸,总之传言很多,编得不成样子,但结果都一样,刘高和吕氏,都惨死了,胸口扎了六七刀!”
王伦摸着下巴沉思,“然后一家人就都逃走了?无声无息?”
郑天寿道,“没人知道细节,那段时间一连发生两件大案,谣言叠着谣言,故事的原本已经无人知晓了,艳本版更为畅销,你懂的。”
“那武二呢?”王伦也是蛮关心武松的。
“嘁,谁知道他呢,也许病死街头,也许关在州府大牢,也许躲在什么地方苟延残喘……”
砰!郑天寿脑门上挨了一下脑瓜崩。王伦狠道,“说话没把门的,再有下次,叫你见识夺命三件套之脑浆崩!”
呼~妻子紧张地抓了一把郑天寿,有些怨毒得看着王伦,郑天寿揉揉痛处,“员外,这个武二恁认识?”
“可不是认识咋滴?你的新任务来了,现在就起程去穆陵镇,给我打听到此人下落!”
“什么!我不认识他啊!”郑天寿难以完成这任务,难道要自己挂着块牌子,挨家挨户问吗?绝对会当同伙给抓起来投入死囚牢!就自己这种细皮嫩肉的!变太佬们最喜爱了!其中种种都是燕顺、王英常调侃郑天寿的段子,让郑天寿对监牢深深恐惧……
王伦嫌弃道,“至于吗?抖成那样!”
“我不要去啊!王员外,除了这事,你叫我做牛做马干什么都行!”
“我现在只有这一件事需要你去做,回来后拿消息换孩子。”王伦说罢起身。
“不要啊!”那个瘦弱的女人疯了,要扑过来抢孩子,被解宝手快拦下,小后生脸臊红。
郑天寿噗通就跪倒了,“不要啊!王员外!你把我这条命留下吧!我们老郑家唯一的香火,恁可不能带走啊!”
王伦不耐烦道,“够了,求我也没用,赶紧收拾东西帮我去找人,史进给他五十两碎银子铜钱。”
“呜呜”“呀!你这疯女人怎么咬我!”
“你们够了啊,别挑战我的耐心,孩子我给你们带好,找最好的奶娘,吃最营养丰富的奶娃套装,你们认真点给我找人!找到有赏!看见没,就这胖娃娃,我再赏一个同样重量的银子!”
“我不要啊!王员外!”
“好了,住口,他外公外婆呢?你叫来跟着我们,这样总放心了吧?”
“这样行!”郑天寿麻溜儿爬起来了,两条大长腿倒腾得飞快,起落间消失不见了……嗨,真是个山贼中的人才。王伦想叫他吃点教训,受点心里摧残,强抢人孩子不是王伦作风,但一时又想不到合适的惩罚办法,那就这样了。
娃儿还给妇人,紧抱着回屋去了,生怕这些恶人再抢走她的宝贝。王伦打个哈欠,“今晚只能在这宿营了,收捡点柴火,咱们造饭吧?”史进随便委派,各自忙去了。
携带的干粮肉干随便吃点,送给屋里那位一些热食,众人围着篝火瞎聊花荣去哪了?柴火里都是水分,烧起来噼啪作响,还呛人!
直到后半夜,才隐隐听到郑天寿呼喊,带着岳父母来了,满身的露水,苍老的样子,王伦愧疚不已,“这二位就是你岳父、岳母?”
老俩口急着在瞟女儿,轻声呼唤,屋里的妇人这才抱着娃儿出来。看一女儿外孙安全这才松口气,伸起胳膊擦额头的大汗。
“你看看!都是你做的孽!害老人家大晚上牵肠挂肚!”王伦兜着屁股给郑天寿来了几脚,咣咣!
郑天寿只得委屈承受,“王员外,不是你要我去喊岳父岳母的吗?怎么责怪起我来了?”
“你闭嘴!都是你的错!老人家坐下歇歇吧,给烧一锅热水解解渴。”
刘老汉连道不敢,“王员外,我这女婿犯了什么错,招恁生气了?”
“这厮不学好!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简短来说,我要他夫妻二人帮我去找一个人,找不到,他儿子就输给我了!”
“啊?”刘老汉一脸吃惊,看着那一团白肉肉,“恁自己生不了吗?抢我外孙干嘛?”
郑天寿道,“唉爹,是这样的……”
王伦重回座位,等郑天寿交待过往。老俩口听完匪夷所思,头一回见到这样讨债的。那老汉道,“那恁要住在这蚕场了?”
“我住蚕场干什么?我要去青州。”
刘老汉指着远处道,“我们的夏蚕六月就能结茧收获,实在离不开人啊!”
“夏蚕?在老林子里边?”王伦瞬间想通,“采摘桑叶方便是吧?”
郑天寿插嘴道,“王员外,是放养的野蚕,不是你想的那种。”
“哈?怎么个放养法?”王伦实在无能力脑补这样的场景。
“就是把野蚕移到树上,吃完了这棵树,再移到另一颗上,养两月左右,自然结茧,然后收获蚕茧卖钱。”
王伦惊呼,“我去,这都是训练过的蚕吗?我曾经过河北,有听说过野蚕结茧的,但那是无主之蚕,你们这是人工野蚕?看上去操作好复杂?那一棵棵树,是踩着梯子放上去吗……”王伦的好奇心上来,那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蚕,本身就是老祖宗驯化之物,在野外自然可以生长,只是没有人工的选育和保护,容易被病害、天气、天敌干掉好些罢了。而青州地区这个放养野蚕,却是有趣的多,如郑天寿所言,人工选育和野外放养相结合,它的好处就是,充分利用空间,以山林为场,故名蚕场。
这种绿色的,像毛毛虫一样的柞(zuò)蚕,又叫野蚕,生命力较为旺盛,早在公元前40年,东莱郡(掖县、蓬莱区域)山野蚕结茧,当地人把它采回作成丝绵。不觉有各地出现成群的野蚕织茧,最负盛名者当属河北,哲宗年间(1098年),河北藁城、行唐、深泽三县野蚕结茧,织纴成万匹。而聪明的青州人,居然衍变出人工放养野蚕的技巧了!这才令王伦叹为观止!给我一片山林,不需要土地耕种桑树,就可以从事养殖业了!而产出是可以当钱花的丝绸!这个广阔前景,相当之美妙啊!
“刘老丈,恁一定要跟我回兖州!那里都是老林子,柞树、檞树肯定不少,我出农户,你教他们如何放养野蚕!”
刘老丈摇头道,“且不说放养辛苦,我自家的手艺,才不会外传。”
“那恁说说,这个养野蚕怎么个辛苦法?”
“选蚕育种且不说,这是最基本的,我们要架设窝棚,吃住都在老林中,白天拿着长竿张网,晚上则执火鸣金,呜呼喊叫驱赶鸟鼠蛙兽,即使如此,所余者十才四五。还要操心树上柞蚕的食叶情况,檞叶将尽,即将柞蚕转移到邻近的檞树,枝枝相换,树树相移。一点不比家养省心力。”
王伦道,“那么一年几熟,收成又如何呢?”
“一年中,柞蚕可春、夏、秋三熟。年景正常,没有风雨冰雹虫害,一亩蚕,十亩田。”
“多少?”苏泾腾得站起来了,他原先可是地道的农民!对收成看得很重,“就剩一半,还能顶十亩田的收入?我滴个乖乖!”
王伦眉飞色舞道。“老苏,这产业行不行?”
“行啊!简直太行了!你想想,这耕田是有数的,山林可是无数的!喏要是你那里可以,咱们可以带回台州!我们那里檞树都是烧火用的!”
“妥了,老爷子恁跑不掉了,不外传手艺,只是因为代价不够高,教会一人,我给恁一千文赏钱!开培训班总比自己苦哈哈累的呼哧带喘强吧?恁年纪也不小了,还能跑山几年?……”
……
王伦要忽悠人,刘老汉岂有招架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