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办的这差事,真让我不爽。”王登榜话音冷得让人发寒,“三百人围杀他百十人,居然打败了?如果是我,不提他的人头,绝对没脸回来!”
“都监,张副将已经死……”
“混蛋!张死了不是还有你!怎么着,战场上死了裨将,其他人就该吓得往回逃?我该说你是孬种,还是棒槌?”
“属下知错了,我这就再去围杀!”
呯!王登榜丢下茶盏砸得粉碎,“现在去了刨兔子吗?我要你何用!滚!”
队将悻悻倒退而走,腰都不敢直起来看王都监一眼。
王登榜气忿道,“我手下怎么就养了一群猪呢?这点小事也干不好!让我在蔡大使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幕僚道,“都监恁别把自己气坏了,他们失败,想是小瞧了王贼的实力,他能以一两千人攻破济州城,还是禁军把手的济州城,就说明他是个人物啊!手段了得,麾下又有敢战之士。”
“屁啊!就是城内埋伏了内应……”
“哎,咱们能不能也安排点内应进城?”
“哈?”王登榜一愣,“好是好,咱们怎么联系城内的反正人?”
“那个谁,不是济州文字机宜吗?让他想办法混进城去!”
幕僚回忆道,“恁想想那天济州官吏是怎么指责他的!一个人可能是冤枉他,好几个都说他与王贼有旧,这不是私情是什么?”
“但,那天跑来这里胡说一气有什么好处?”
“肯定是因为跟王贼牵扯不清,所以被杨少保关押,这厮为了保命,来这么一出苦肉计!不想反感他的人太多了,洗不清了!”
“奥,原来是这样!”
“都监恁看啊,他想改邪归正,弃暗投明,可无奈自己的黑料实在太多,我们都是读书人有共同语言,我跟他去坐一坐,把道理跟他讲明白!”
王登榜点头,“即便他能混进去,城里可不见得有义士啊!”
幕僚笑,“谁愿意跟着王贼造反?我就不信全济州的官军都被杀或是逃走了!王贼肯定要收降、安抚一部分为自己卖命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策反这一部分人就行了,约定时间抢夺城门,里应外合之下夺回济州城!”
王登榜顺着幕僚的思路走,还真是这么回事!“不错,可我担心咱们兵力不够,能不能顺利打进去?”
“乌合之众,岂敢言勇?刚才恁不是接到的密保了?最迟后天,接应咱们的左军就能赶到这里,如果咱们能独自拿下,便一鼓作气,如果啃不动,也有生力军助战,进退自如!”
“好好!就这么定了!先生现在就去找那厮!”
幕僚起身,“遵命!”
……
城内急得团团转,终于在黄昏时分等来了远处射来的响箭,箭杆上扎着小小一块布片,解开来看,字迹潦草可辨:
破百伤数十,转战外围伺机,勿念
焦挺伸过来大胖脑袋,“哥哥,这是写的啥玩意啊?郝将军是不是落难了,要咱们去救他?”
王伦摇头,“不是,应该是经历了一场激战,勉强击败了官军。”
“打赢了?打赢了那咋不回来啊?”
“拖着伤员跑不快,外围又有官军的斥候围杀,近不得城啊!所以在外面寻找机会,放火偷人什么的。”
“奥~原来是这样!”焦挺又道,“哥哥,我寻思西门官军也不会来攻打,恁不如让我去南门搏杀吧?”
王伦正色道,“坚守西门不要乱想!实在无聊就练武!南门如果顶不住,我自会派人来叫你!”
“好咧!哥哥可不许哄我!打得激烈一定要叫我!”
怀揣着担忧,王伦打马转了一圈四城,原来惦念着济州安全,睡在野外梦想进城,现在身处城里,却感觉入坠牢笼……外面虎视眈眈的食肉动物,随时会把自己撕碎!
呔!野地里睡的香!反倒是暖和榻失眠了!辗转反侧间,门外灯火一闪,拍拍有人叩门,王伦一骨碌坐起,“谁啊!出什么事了?”
“东家!我是长贵啊!东门鲍副将派人传过话来,说是有个叫周毛的要入城,就他一个人…”
“哈?周懋吗?”王伦心里犯嘀咕,穿了衣裳爬出来,跟随护卫去见传令兵,中年汉子是本城民户,在东门值夜目击此事,回报丧门神后,鲍旭让直接来找王伦,他就来了。
问清原委之后,王伦自言自语有趣,“只他一个人的话,他是怎么渡过护城河的?”
汉子道,“河水冰封了,虽然冻得不是很结实,但爬过来三五人还是没问题的,车马肯定不行。”
“那就吊他进来吧,着两个壮汉陪他洗澡剪指甲换衣裳,别带进来利器,然后送过来,明白吗?”
“小的都明白,官爷!”
王伦眉头一皱,“不要这么叫我,王员外,王掌柜都可以。鲍旭有没有为难鞭打你们?这小子山贼野惯了,脾气不太好。”
“啊,没有没有,都给钱的,给钱。”
“今天东城是没有遇上恶仗,明早让鲍旭派十几二十人来感受一下南城的箭雨。”
送走了传信的汉子,王伦也无心再睡,叫灶间做了饭食,细细品味等候周懋的到来。
良久,长贵来报,周毛送来了。
“我真没想到,王伦你敢住州衙!你把林知州的家眷怎么样了!不要侮辱人的妻女!”一开门见人,周懋毫不客气指责王伦的禽兽不如!
王伦大咧咧展开身子,双臂架到左右椅背上,“抛妻弃子的人还有脸说我!害不害臊!”
“我那是为国尽忠!”
“拉倒吧!为国尽忠怎么跑到城外去了?你应该留在城内和我殊死巷战啊!脸上这伤,逃跑摔倒撞的吧?”
周懋大怒,“你个贼头胡言乱语!看我不…”噗通一声,周懋被扣在了地上,两个亲卫死死押住了他,哼唧不得。
王伦道,“快拉起来吧,抓住他胳膊就行了,学谁不好,学刺客大放厥词,你进来是谋划什么我也知道,真是幼稚可笑。”
呼哧,周懋缓缓身痛,“王伦,我有话要问你!”
王伦挖挖鼻孔,“权利与义务对等,你想要获得什么,就要拿东西来换,你的命我要了没用,卖给杨阉人吧。”
“你这样和官府朝廷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蔡居厚带来多少人马?走到哪儿了?”
“定陶哗变民乱是不是你使得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