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个子?愣春跟厨灶的伙计打起来了?还把热汤浇人脸上?”
起床气陈达一下子清醒了,“你们那么多人,赶紧拉开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根本来不及阻止!看到他们扭打在一起,我们上去就拉架,泼胡椒粉才把二人分开,厨灶伙计被打得满面是血,扬言要报复!师傅安顿好那里,这不就叫我来喊恁?”
“这可麻烦了!愣春不是随意出手的人啊!是不是那伙计触怒他了?”
“哎哟喂,我的师叔,恁能先穿衣裳下地吗?别窝着了!”
张宪都急死了,陈达这才飞快穿戴好了,想一想,翻腾包袱找出佩刀故挂上了,张宪瞧见了道,“师叔,恁要干什么啊!不可带凶器!”
“万一打起来,我一个人干不过那么多,当然要带着我的好兄弟!这可是利国监好匠师铸造的宝刀,今天说不定能让你见见它的威风!”
张宪都急哭了,“不可以带这些啊!师傅还专门叮嘱了,只要恁人去了就行!”
“不行,除了广哥,其他人我都信不过,若是没事便好,小事便罢,我也不是挑事的性子,别哭天抹泪的,像个女娃娃,也没有这么黑丑的女娃娃~带路!仆人食堂是吧?”
踏踏踏~陈达拽开大步奔去,半路遇到了陈广派来的两庄丁,脸上都急得红扑扑,叫陈达赶紧去,边走边谈间,陈达得知那厨灶伙计还真不是一般杂碎,他老娘是韩府大公子的奶娘头一位,他老爹是管理中院的采办仆头,他则是负责做饭的,看着像个伙计,干些分饭的杂事,实则是舍不得雇人,二来偷偷下手,也没有人证啊!黑心克扣伙食费的关系户,还他娘亲力亲为,勤奋在第一线,都是给主人看的!呵~这小算盘打得精!
陈达是没有考虑这么深的,只知道这伙计“不好惹”,杨春情绪应该是控制不住了。思索间,迎面撞来陈广,面沉似水道,“达,只有你能劝劝愣春兄弟了。”
“好!我尽力!”陈达说罢就绕开陈广往前冲,却被陈广伸手拦住,“赔偿的钱我替他出,你把他劝服了,就离开韩府吧。”
哟~听到这句话陈达不知是喜是忧,“赔钱的事儿当然是我来,不缺几个臭钱,哎,不对!赔钱可以,他做下的丑事,务必给他抖落开了!”
陈广刚吁一口气,被陈达这话又激得紧绷,“你说什么胡话呢?赔钱走人别耽误事儿,跟那种人计较,咱们玩阴的玩不过他!”
“他玩阴的?我奉陪到底!谁怕谁?”
“喂!陈达你清醒一点儿!这里是韩府!不是你家!”陈广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陈达的骨子里,还是个暴脾气的家伙,是非对错咬得很重,我错了啥事都好说,你也有错,却只叫我赔情道歉?做不到!说难听点儿,这叫得理不饶人!
陈广本想叫来陈达哄哄杨春,结果这位听了对方后台有多牛北,差点笑出眼泪,“一个臭杂役拎不清自己身份,到我眼前充大爷!他以为他是谁啊?他干的那些烂事儿,韩家主人知道吗?知道后不得赶他出门?咱们为什么怕他!他敢这样克扣米粮,就是吃准了你们会忍气吞声……”
陈达这机关枪絮絮叨叨不要紧,厨灶伙计他爹闻讯赶来了!老远就大吼,“谁是愣春!给老子滚出来!”
呜~与陈广相好的庄丁像受惊的麻雀,一下子散去九分,还有一分是当时目击证人,说明白也不会被问责。
身后跟随四个家仆,都手持木杖,当先这位采办仆头,生的浓眉三角眼,鼻直口方,现在是盛怒形态,尤为可怕,与主人面前的献媚形态,完全是两个人。
打量、停下、再打量,“陈教师是吧?打我儿子的就是这个黑鬼?”
“谷树皮说话注意点儿!你要这样人身攻击,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陈达!不许无礼!误伤恁儿子的在屋里押着。”
“呦喝!”仆头三角眼一瞪,“那这个是谁?为什么对我出言不逊?”
陈广赔笑道,“这是我远房堂弟,打恁儿子那后生是他结拜兄弟,一时鲁莽你别见怪,医药伤钱我都会负责~”赶忙把赔偿意思托出,降降老家伙的火气。
仆头还没把这话的信息处理完毕,陈达这边不乐意了,嚷嚷道,“那老伯,恁儿子克扣庄丁伙食钱的事儿,该怎么办呢?”
“嗨!”这句仆头听清了!“我儿子什么时候克扣庄丁伙食钱了,你不要胡说八道!”
“你不要否认事实!所有庄丁都知道的事情,隐瞒有什么用?敢叫你儿子当面对质吗?”
仆头臂指陈达道,“血口喷人!我们一家为韩家尽心竭力,办事忠恳二十二年,从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污蔑!”
“老头儿你注意点儿,我哥哥说了,固执冥顽不灵的老头,是可以打的!”
“什么!你还想打我!来人!给我教训这个……”
“小猴子!看我绝技!虎跃三江!”
一场惨烈的激斗,变成陈广带四个青铜围攻一个白银,陈达勉强招架,放倒两个小厮后被人用绳索拿了。就这,仆头还不解气,非要将陈达、杨春二人拷打审讯,是不是别有预谋?陈广千万赔情,这才将将缓和仆头的怒火。
这边陈达被丢进屋,两狼狈兄弟算是见面了,被绑的像两个粽子,杨春叫道,“牲口,想哥哥不?想回家不?”
“在外面真他娘受气!早该回家去了!守在婆娘身边多好!”
杨春道,“你知道我今天为啥发火?”
陈达滚一滚,趴着实在太难受了,吊着眼睛看杨春,被绑在柱子上,“不是因为吃肉?”
“咱在少华山最恓惶的时候,皮革树皮都煮着吃过,一些糙米算啥?”
“那你是故意找茬,想让广哥难堪,放咱俩回家?”
“都不是,我是发现有人骗我。”
陈达有点意外,“哦?我啥事骗你了?”
“韩宅内府,这个月死了三个女娃娃你知道吗?”
“额~不是两个吗?”
“今早刚埋了一个,我亲眼看见的,庄丁骗我说是病死的,事后我觉得不对劲儿,就去堵小猴子,他告诉我:那些姊妹都是苦命人,是一个叫高廉的大官送来的,进了韩府,是死是活,没有人敢带出去半个字!”
陈达倒吸一口凉气,从未见过这样认真的愣春!不,是杨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