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太阳刚刚升起时,谢枫、艾尔、赛西莉雅、但丁与索伦五人,已经来到了位于杰尔喀拉城西的“密林酒馆”前。
这家酒馆外表看上去很普通,普通到隐没在一群平房之中让人很难找到。墙壁斑驳脱落,木门也破旧不堪。如果不是门上面挂着酒馆的招牌,恐怕没人会认为这是一家酒馆。
谢枫推开了门,里头十分昏暗,到处都是酒发酵挥发后的酸臭味,看来这家酒馆也好久没有清洁过了。酒馆内陈列着几张破旧的木桌木凳,几个宿醉的酒鬼正东倒西歪地趴着睡觉,连坐在柜台的老板也是趴在一堆还没洗的廉价酒杯旁呼呼大睡起来。
这家酒馆应该是十分低档的贫民酒馆,面向的客户是穷人,卖的也是最便宜的劣质啤酒。这样的酒馆,只是单纯的给贫民喝酒的地方,雇佣兵都不会来关顾。
谢枫径直走到柜台前,拍了拍那正趴着睡觉的酒馆老板,喊道:“老板,醒醒!”
不一会,那酒馆老板慢悠悠地抬起了头,红着鼻子一身酒气道:“你……来喝酒?随……随便坐……”
谢枫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穿着的那见无袖板甲,道:“有穿成这样的人来你这酒馆喝酒的吗?”
“哦?是雇佣兵吗……”酒馆老板晃头晃脑道,接着,忽然一个激灵,道:“不对,这里不会有雇佣兵来的……你们是来找麻烦的?”说着,顿时警惕起来。
谢枫摇了摇头,道:“我认为是你们在找我麻烦——我是风邪。”
那酒馆老板一愣,问道:“你谁?”
谢枫道:“风邪,”
酒馆老板又问道:“萨兰德的风邪?”
谢枫点头道:“萨兰德的风邪。”
那酒馆老板原本迷茫无神的双眼忽然变得精神起来,对谢枫淡淡道:“你们等我一下。”说完,转身朝酒馆深处走去。
大约等了十分钟后,那酒馆老板又走了回来,对谢枫道:“各位,里面有请!”
众人跟着酒馆老板走进了酒馆深处,来到一扇门前。
这扇门做工精美,跟酒馆内其他的设施显然不是一个级别的。这样一扇漂亮的门镶嵌在丑陋不堪的墙壁上,显得非常的不和谐,也显得这扇门里面的空间非比寻常。
酒馆老板在门上敲了两下,然后拧开门把,把门推开了一条细缝,转头对谢枫道:“都进来吧。”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谢枫在进门的时候也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跟了进去。
门里面的环境果然非比寻常,虽然有些昏暗,但到处都装修得让人一处在里面就感到舒服。墙壁刷得雪白光滑,挂了不少上档次的装饰品。地面上铺着一厚厚的土黄色的地毯,人踩上去就觉得脚底软绵绵的。房内的面积大概有近二十平米,四周站着一圈人,一个个默不吭声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中间放着一张大木桌,周边放着一圈的木椅。一个人背对着谢枫等人坐在最近的一张木椅上,在他面对的墙上有一扇大一点的门,门的做工更是比谢枫等人进来的那扇更考究一些,估计是这个房间的正门。
“各位请坐吧。”正当谢枫等人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时,背对着他们坐着的那个人忽然开口说道,同时伸手指向了自己对面的那些座位。
谢枫等人闻言,依言绕到了那人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那人头发梳得油光闪亮,绑了个马尾,下巴上的胡须也修理得非常整齐,俨然是一个斯文的绅士般。
见众人落座,这个绅士点头微笑道:“你们可以叫我安森。”
谢枫也点头回应道:“风邪。”
安森微微一笑,对谢枫道:“喝点什么吗?”
谢枫摇头道:“不用了,我就是想知道你们叫我来做什么?”
安森微笑道:“风邪先生真是快言快语。”
谢枫微微不耐烦,道:“我本来就跟你们没有什么恩怨交情和利害关系,没必要虚与委蛇的。你们忽然全城贴了公告来找我,说实话我完全不知道跟你们有过什么交集了。此次一来,只是想弄个明白。”
安森道:“好,既然风邪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风邪先生,请问你是否认识一名叫‘赛尔拉’的女子?”
谢枫闻言一愣,然后惊道:“她怎么了?”
安森缓缓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可能与我们‘半天会’的人发生了一点误会,伤了我们点人。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把她保护起来了,希望有人能够替她出面,一起谈一谈。当我们向她问起在杰尔喀拉有没家属朋友之类时,她跟我们说起了你——风邪先生。”
谢枫听得心里有些麻,虽然这个安森对此事说得轻描淡写的,但既然都在全城“通缉”自己了,证明赛尔拉与“半天会”的人只见肯定发生了什么特别不愉快的事情,她一个人没法负责。跟糟糕的是这个赛尔拉却还把谢枫搬出来做挡箭牌——即使这个挡箭牌本身可能不太乐意。
一时间,谢枫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说交情,自己跟赛尔拉仅仅只是有几面之缘,甚至还可以说曾经是对头。而现在,赛尔拉惹了事,却想找自己帮忙解决了。虽然有些不爽,但谢枫仔细一想,也释然——赛尔拉在这个地方举目无亲,谢枫也许就是赛尔拉唯一认识的人了。当赛尔拉被“半天会”的人控制着,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也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谢枫身上了。
“当然。”安森继续道:“我们‘半天会’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赛尔拉说你可以帮助她协调我们之间的矛盾,但也并不是说明你就一定要对此事负责——如果那个赛尔拉并不是风邪先生你的朋友,或者说风邪先生并不想参与这件事情的话,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我保证‘半天会’以后绝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情而来打扰你们。”
谢枫想了半饷,然后道:“虽然我跟她还不是太熟,但至少也能算是朋友吧。既然她把最后的希望赌在我身上,那我也不想这么直接让她失望——能先给我说一下她到底跟你们有什么过节,以及你们想怎么解决吗?”
安森听后,笑道:“也对,你们又不是什么至亲的关系,没必要打包票说愿意帮忙,先衡量一下代价,也是人之常情。”
谢枫皱眉道:“不是才说了明人不说暗话么?别搞文绉绉这一套了,有话就直接说,别浪费大家时间。我不会因为你们一句话说得不好听而跟你们闹翻,我相信你们也应该不会。”
安森一愣后,大笑道:“好!既然风邪先生这么豪爽,如果我再酸文假醋的话,反而显得我小人了。”他顿了顿后,说道:“那我也就直说了:大概一周前的晚上,你的朋友——姑且我先把她称之为你的朋友吧,赛尔拉,在城中心的‘千层石酒馆’喝酒。在她喝酒的过程中,我们‘半天会’的两个兄弟醉醺醺的,上前跟赛尔拉搭讪起来——我敢保证,仅仅是搭讪,我们‘半天会’绝不允许任何成员调戏妇女——这一点我已经得到当时酒馆的老板、侍应以及多名当时的客人的证实,他们两个仅仅只是不请自来坐在赛尔拉那桌,跟赛尔拉搭讪起来。只不过还没聊多少句,赛尔拉就忽然拔剑斩伤了我们其中一个兄弟。接下来的事情你也应该猜到,矛盾一发不可收拾,在我们‘半天会’死亡三人,受伤五人之后,赛尔拉也被我们‘半天会’制服了。”
“现在。”安森的身子朝椅背一靠,道:“我们‘半天会’已经有差不多两年没有出现过被外人袭击的事情了,如今出了这么一件不愉快的事情,不但我们‘半天会’出现人员伤亡,而且还对我们‘半天会’的名声影响很大。这件事已经不是她一个人所能负责承担得了的了。”说完,谢枫悠悠地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一件十分头痛的事情。
的确,任何一个黑帮组织,死人还是小事,但因为死人而给帮会带来了名声上的影响,那才是大事。毕竟人员的吸纳不算难,但名声却是要靠一点一滴积累上去的。
谢枫想了想后,道:“如果我拒绝对此事负责,或者我直到八月份之前都没有出现在这里,你们打算怎么办?”
安森微笑道:“把赛尔拉全身皮肤剥掉;或四肢的骨头碾碎、废掉眼舌,扔到某个市场里,让大家知道敢于挑衅我们‘半天会’的人就是这样的下场。这也是最简单最直接的给我们‘半天会’重新树威的办法——当然,我们不喜欢杀戮血腥,所以我们希望能用比较和平的办法解决。”
“比较和平的办法又是什么?”谢枫问道。
安森笑道:“那就得看你们的诚意、能力,以及对价值的衡量感觉了——你认为做什么,才能让我们挽回所失去声望损失呢?”安森一直在笑,似乎从一开始,他的笑就没有停过。但现在,他的笑却渐渐变得有点狰狞,让人看着听着好不舒服。
谢枫心里好一阵郁闷,按照安森的说法,这个代价不可能会太低。但自己与赛尔拉非亲非故的,实在不必要为她付出太多。不过话说回来,赛尔拉既然是游戏中的特殊人物,将来的造诣肯定非同小可,如果能通过这一举动收买到她的话,以后肯定会对自己有帮助——阿罗格和埃瑟罗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等,等等!阿罗格?
谢枫伸手进怀摸出了阿罗格的铁牌,放在了桌上,朝安森推了推,道:“请问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安森一愣,伸手接过了铁牌,捧在了手上,就着屋内昏暗的光线看了起来。良久,有些疑惑道:“你是阿罗格商队护卫的人?”
谢枫淡淡道:“我跟阿罗格大叔有点交情。”谢枫的这句话很明显,就是希望对方能看在阿罗格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当然,谢枫同时也忽略了一点,就是尚不清楚阿罗格商队护卫跟半天会本身的交情如何。不过这问题也不大,即使双方本身也相处得不愉快,但作为两个大势力,还是要彼此卖个面子。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就是这个道理。
果然,安森听了之后,脸色开始复杂起来,思索了一会后道:“这样的话,这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我得跟其他人商量一下。风邪先生你们先请回吧,明天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谢枫点了点头,道:“我能去见一见赛尔拉吗?”
安森又重新恢复为那一副笑容,道:“很抱歉,不能。不过我能向你保证,赛尔拉绝对没有任何危险。我不敢说她一根头发都没有掉,但至少她目前不会受到任何虐待。”
谢枫叹了口气,然后道:“那行,我希望明天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安森点点头,正想起身送客时,忽然从外边酒馆冲进一人,一看,正是“密林酒馆”的酒馆老板。
只见酒馆老板慌慌张张地来到安森旁边,朝安森喊道:“安森大人!不得了了!外头忽然来很多人武装的人,把酒馆围住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就是要抓安森大人您!”
安森闻言大惊失色,道:“他们是谁?”
酒馆老板忙道:“看情况应该是维鲁加的‘血翼社’的人!”
“血翼社?”安森怒吼道:“罗得里格疯了吗?敢向我们半天会开刀?”
这时,外面响起一个声音:“安森!出来投降吧!你们半天会称霸罗多克这么久,是时候玩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