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两人之间紧张感的来源。当然,双方实力相当的战斗都是这样的。然而这一战的这种倾向更显着。
“呼!”
吐出一口气,克劳斯砍向敌人。这记剑击挥动幅度小,没使上多少力。这是因为如果大力挥砍,遭到闪避时将会产生巨大破绽。
暗杀者轻易闪过这一击,伸手探入怀中。克劳斯察觉到下一道攻击,盯紧暗杀者的手部动作。
短剑扔出,克劳斯以手中利剑打落。
运气很好。由于他有细心注意,才能幸运将其弹开。
然而还来不及安心地呼一口气,暗杀者已经压低姿势,如滑行般闯进攻击范围内。
不好!
背脊窜过一阵冷颤。
没有办法挡下这记追击。他打掉短剑时,因为害怕而把剑挥得太大。如今剑浮在半空中,想转回来迎击也来不及。他想专心闪避,但论敏捷性,暗杀者比他强。
无计可施了,至少以手臂为盾——
克劳斯做好觉悟时,紧逼而来的暗杀者忽然按住了脸,往后大大跳开。
原来是一颗豆大的小石子,从后方打中了暗杀者的左眼睑上面。克劳斯极限状态下加速的精神,确认到这个状况。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扔的。背后传来安娜的声音,就是最好的证据。
“畏怯是很重要的感情,不过不可以被畏怯束缚。我从刚才看到现在,觉得你的战斗方式太过单调,没有全力以赴。如果对手已有准备牺牲一只手臂的话,你肯定已经丧命了。既然体能输给对手,就以心灵取胜,精神有时候是能凌驾肉体的。”
克劳斯在心中回答“是”,惊讶地发现自己心情轻松多了。不是因为有人帮忙,可以依赖,而是因为有人在旁边看着自己,令他放心。
的确,他还没完全拭去或许会丧命的恐惧,但即使如此——
“如果……我死了,请告诉艾尔薇大人……公主殿下,说我有英勇应战。”
他呼出长长一口气,静静地举剑摆好架式。
克劳斯感觉到暗杀者的眼中潜藏着不同于刚才的光芒。虽然只是短暂的时间,然而经过这段生死之战,也许自己与暗杀者的心灵相通了。
暗杀者意识到克劳斯已做好觉悟,似乎也一样做好了觉悟。
暗杀者踏出脚步。当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口气拉近距离。
确认对手踏进攻击范围,克劳斯举剑往下挥砍。霎时间,暗杀者向后跳开。原来是男人看穿了克劳斯的剑速,以自己作为诱饵,要了个假动作。
然而,暗杀者只忽略了一点。
也许暗杀者的确几乎看穿了克劳斯的所有剑击。然而,只有一招是他不知道的。克劳斯能够满怀自信地施展,来自上段的一击,比其他所有剑击更快,也更重。
朝肩窝砍下的剑被链甲衫挡住,没能将皮肉一刀两断。但它轻易折断了锁骨,并且压烂了肌肉,连同肩胛骨一块粉碎。
暗杀者整个人翻倒在地。过度的剧痛使他淌着口水,发出不成声的惨叫。
“漂亮。”
安娜自背后现身,随随便便地踹了暗杀者的腹部一脚。
光是这么一下,暗杀者就像断线人偶般安静下来。想必是昏倒了吧。
视野角落,瓦鲁已经解决了暗杀者,轻松地挥挥手,庆祝克劳斯的胜利。
“那么我要开始盘问了。有什么想问的别客气,尽量问吧。”
安娜将其中一人带来,将男人打醒。男人身体一震恢复了意识,安娜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时间不到两秒,安娜并没有按得很用力,男人的头却往后重重一晃,像钟摆似的回到原位。
这时,男人的眼睛已经失去焦点,变得像醉汉的眼神。
安娜开始质问。身为暗杀者,本应守口如瓶的男人,竟然毫不隐瞒地说个不停。面对这异样的光景,克劳斯向安娜问道:
“您对他做了什么?”
“这是称为傀儡术的特殊技能……看来是成功了,还好。”
这种技术克莱姆从未听过,但更令他蹙眉的,是男人泄漏的情报。
他们是八目的警备部门最强的战士六臂中的一人训练出的暗杀者,似乎是为了杀害安娜而尾随她。瓦鲁向克劳斯问道:
“……我知道的不多,不过八目应该是个很大的犯罪集团吧。我记得他们在佣兵方面也有门路……”
“是啊。其中最可怕的是六臂,指的是号称组织最强战力的六名强者。我记得曾听说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可以与白金级匹敌。不过究竟是哪六个人,这种内幕我就不太清楚了。”
男人又说出现在安娜侍奉宅邸的沙瓦特正是六臂中的一人,绰号幻魔,他的计划似乎是做掉安娜,好让美貌的女主人任由他们摆布。
听到这里,克劳斯受到一股寒气侵袭,发生来源是安娜。
安娜慢慢站起来,瓦鲁向她问道:
“那么安娜大人,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已下定决心。总之我先去击溃造成问题的那个地点。况且根据此人的说法,沙瓦特似乎也在那里,沾上身的火花就快点掸掉吧。”
听她回答得轻松,克劳斯与瓦鲁都倒抽一口气。
既然她要杀进对方的大本营,就表示她有自信能胜过白金级——也就是在人类之中拥有最顶尖战斗能力的人。
不过,两人都不觉得意外。
“能在转眼间打倒颇有实力的三名暗杀者,赫赫有名的瓦鲁大人又对她表示敬意。安娜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莫非是退隐的白金级冒险者?”克劳斯心想。
“……况且听说那里还有其他人遭到囚禁,还是赶紧采取行动比较好吧。”
“有道理。暗杀者没有回巢会令对方起疑,要是他们把受到囚禁的人移动到其他地点,就救不到那些人了。”
时间拖得越长对己方越不利,对手则相对有利。安娜置身的就是这种状况。
“那么我打算现在直接过去。非常抱歉,我不会改变这个决心。可以请两位将这个暗杀者抬到值勤站吗?”
“请等一下!安娜大人!若您不嫌弃的话,可以让我……在下也提供协助吗?当然,在下是说如果您愿意的话。”
“还有我。守护王都治安,是身为艾尔薇大人属下的我应尽的义务。如果王国人民受到欺凌,我定会以这把剑拯救他们。”
安娜慢慢看向克劳斯,沉默了一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