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源坐在一旁,她看孩子,他看她。
果然,生了孩子之后,她的第一注意力不再是他。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吃孩子的醋,但也没到难以接受的地步。只是有一些落差。以后估计这种落差不会少。
外面的暴风雨渐渐小了,一切都开始渐入正轨。
睡醒了的人们,觉得世界像是没变过。因为那些奋斗在前线的人们,已经悄然在将一切恢复正常。
今天晚上医院接受了不少伤员。
贺思源都没来得及休息,看到路遥遥一切正常之后,跟着匆匆离去。
路遥遥坐起来吃了东西,蒋华开着车赶了过来。随行的还有钟姨。
钟姨给小俩口做饭做了几年饭,对他们很有感情。又是看着路遥遥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的。
钟姨做了适合产妇吃的吃食。
看到小一都赞不绝口。
第二天,路遥遥就出院了。
家里小婴儿的房间早就准备好的。
小一回到家正是醒着的,一双细长的眼睛滴溜溜转,到处看。
他不爱哭闹,看着很文静的样子。
就是饿了会哭,拉了会哭。
一开始拉的便便是那种黑色的胎便,把路遥遥吓了一大跳。虽然有看过书,但是真实面对,还真有点措手不及。
幸亏蒋华是个能干的帮手。
江雪跟他们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饭桌上,江雪说:“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我有一个想法,不如叫安白吧。”那天晚上将路遥遥送到医院去,一路艰险,平安来之不易。希望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白也,光亮,明亮,希望将来这孩子能够有一个光明的未来。简单的两个字,寄寓了美好的祝福。
路遥遥眼前一亮,她低语着:“安白?安白,嗯,妈,这个名字好听。思源,你觉得呢?”
贺思源也没什么意见。
这两天为了给贺小一取名字,他们都把词典搬出来了,但还不及江雪取的简简单单两个字来得动听。
小安白躺在婴儿车上,还没入睡呢,小手在动来动去。
路遥遥弯腰摸摸他的小脸说:“小一,你以后有大名了。你叫安白,贺安白。”
小小安白哪里知道,只是看到妈妈的脸,立即专注的盯着,似乎在努力要将妈妈的脸记在心里。
出了月子,景悠带着小景过来看路遥遥。
小景比小安白早出生两个月,却看起来大不一样。会吃手,会笑得咯咯响,会跟人玩。
见到小安白,小景还好奇的伸手去拉他。
景悠有点遗憾:“小遥,本来想跟你做亲家的,看样子不能了。小安白长得好漂亮,真让人怀疑是不是投错胎了。他如果是女孩子,不知道该迷倒多少男孩。”
路遥遥说:“小景也一样啊。你看小景这大眼睛。我说小景才更漂亮得像个娃娃。”
两个人不约而同笑起来。当妈的谁不觉得自己的孩子可爱呢。
“对了,小悠,你下周一就要去王总公司吗?”
“是啊。从怀孕闲到现在,我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孩子不用我照顾,都是保姆照顾的时候多。而且我连奶水都没有,小景都是吃奶粉的。有时我离开一天,他好像也不太想我。突然有点羡慕你,可以自己喂孩子。”
说着话,可能是小安白肚子饿了。
他一哭,路遥遥立即感觉到胸前濡湿。
这是听到孩子哭时的正常溢、乳反应。
“安白饿了吗?”
路遥遥抱着小安白往室内走去。“小悠,不好意思,我先去喂个奶。”
“哎,你躲什么呀?我们都是女的,你还害羞呀?”景悠故意逗她。
路遥遥脸微红,她不好意思,就算跟景悠很熟了,还是不好意思。
路遥遥在卧室喂奶。
她的目光专注的看着小小婴儿。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斜斜照在了母子俩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圣洁的光辉。
贺思源进来拿东西,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心里有点震撼,路遥遥脸上带着母性的笑容,满是慈爱。
只是当他的视线继续往下,他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滚了一下。
路遥遥察觉到他有一些炙热的视线,顺着他直勾勾的目光,忍不住侧了一下身子,娇嗔道:“思源,你怎么进来了?”
贺思源有一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说:“有一个文件我放在抽届里了。”他走过去,在床头柜的抽届里找到了那份文件。
然后,要离开时,突然,他低下头,在路遥遥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遥遥,你真美。”
说完,他像是有一些害羞,人快速的离开了卧室。
贺思源出来到了楼下,景悠打量着他,说:“贺天才,你脸怎么红了?”
贺思源摸了摸自己有点发热的脸颊,脸上的表情仍然淡淡:“是吗?可能是热。”
景悠笑得意味深长:“是吧?够火热的!”
不用想,楼上那一幕肯定入了这一位的眼。可惜遥遥刚出月子,贺思源就是有心有力也恐怕无处可使吧。
景悠发现自己果然是近墨煮黑。
时间过得飞快。新手爸妈的日子精彩纷呈。比如,蒋华不在时,贺思源帮忙换尿布,可是尿不湿刚解开,小安白尿就来了,尿了贺思源一脸。贺思源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又比如,小家伙到了三个月,攒肚了。
什么叫攒肚,就是以前拉便便都是一天拉个一回两回的,结果这小家伙倒好,倒了这几天,好几天不拉。
那天路遥遥不过是出了个门,跟景悠约个闺蜜间的会,留下贺思源在家看孩子。
保姆蒋华在阳台晒婴儿小衣物,小安白拉便便了。
一个尿不湿没接完,结果又来了。
蒋华从来没见过这样惊恐这样惊慌失措的贺思源。
贺思源简直不可置信:“华姐,你觉得这小子是不是在整我?这真是这具小身体拉的吗?”
蒋华失笑:“先生,小一这两天有点攒肚,这个现像是正常的。没关系,你让开,我来收拾。”
蒋华熟门熟路的先抱着小安白去了浴室清洗。
小安白这下舒服了,洗干净了,香喷喷的,肉嘟嘟小脸上都是笑容,咿咿呀呀的说着儿语。
贺思源抱着小安白出去了,留下蒋华来收拾。
他打电话给路遥遥诉苦:“拉了那么多,遥遥,你当时不在场,要是你亲眼看见了,你也会惊叹的。”
景悠喝着咖啡,笑:“贺天才打来的?”
路遥遥点点头,也笑得乐不可支:“安白拉的粑粑把思源吓了一大跳。刚给我抱怨。”
景悠闻言也不由笑了:“都一样。真真奇怪,这些男人事业上这样成功,可是家里那个小小人儿就把他们给难倒了。不过比起一些人来说,我们还算幸运了。至少你家思源和我家辛远,都愿意带孩子。”
路遥遥喝了一口热可可奶,说:“那倒是。怎么样,现在工作都顺利吧?”
“嗯,还好,起步总是困难一些。倒是你,你准备重新去找工作?说实话,传原经贸那个老总也太不地道了,做的事情,真是让人过不了眼。将来他就知道,错过你这一员大将,是他的损失。”
路遥遥摇了摇头:“就是知道他这个老板不是良君,我才动了辞职的念头。现在我还想多多陪陪孩子呢。你知道吗?早上每天六点过六分,小安白就跟闹钟一样准时。那时他必定就醒过来了。然后也不闹,睁着眼睛静静看着我,在那里啃啃手,啃啃脚,然后看到我醒了,立即对我笑了,那心马上就融化了。”
“是的,小景也爱笑。一看到他的笑,我觉得当时生孩子大出血也是值得的。只是现在辛远说了,不想再让我生第二胎了。说万一又大出血……”
路遥遥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胳膊:“你都是剖的,先别着急再要第二个。肯定先养好身体再说。你还年轻,再过几年考虑也行。”
“可是,小遥,我怕,辛远不年轻了。他比我大十七岁,我都没想法想像,若是他比我先走,我……”
景悠突然哽咽了。
大半夜的时候,她偶然惊醒。床头灯很快就点亮了。
王辛远知道她怕黑。就算自己睡不好,也要给她亮一盏灯。
不论她什么时候醒来,就算一点点轻微的动作,他都会醒过来,替她点亮床前的灯。
可是他自己却是困得半死,眼睛都睁不开。
景悠就在灯光下,看着他两鬓的白发。
王辛远运筹帷幄,白手起家,用脑过甚,白发这两年没有停止的迹像。
他甚至也自嘲过:“小悠,你仍然是这样年轻漂亮,可是我却老了。也许再过几年,不,不用几年,就是现在,估计都有人,看我们,像是看父女。要不,我去把头发染黑?”
景悠捂住他的嘴,说:“不,辛远,你不老,你头发白得也不多。你不用去染发。辛远,你仍然帅气迷人,辛远,我爱你。”
这样的事情,后来不再提。
她在公司这样拼命,就是想着,待王辛远真的到了眼花的那一天,别人也休想骗他一分一毫,因为有她来守护着他。
路遥遥握着她的手。
有人喜欢找年长的,年轻的,找个年长的,很容易。年长的,有权有势有阅历有包容力。可是,如果她们只是贪图年长有钱人的钱势,奉献自己的短暂青春,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可是像景悠这样,太过爱王辛远,越来越爱,她会恐慌,会害怕有一天,深爱的人先走一步,留她一个人还在世上孤零零的活着,还不能离开,因为她要代他守护着他在乎的一切。
“小悠,这不像你。未来的事情太过遥远。你和王总还有现在的美好。只要珍惜现在的时光,将来你的心中就没有遗憾,不是吗?”
景悠的眼里含着泪,伤感的。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
是的,她现在这种时时害怕的情绪,若是王辛远知道,反而心生不安,反而会怨自己,没能再年轻几岁。
两人转移了话题,路遥遥说:“我没想过成为女强人。景悠,看到你成为了女强人,我也觉得欣慰。我现在跟思源商议,准备开一个自己的翻译公司,接单自己做。有单就做,没得单,大家就歇着。人人都是自己的老板。我负责给他们基本工资。然后公司接的单由他们去做,分成公司三,职员七,你觉得怎么样?”
景悠认真想了一下,眼前一亮,她说:“可行。你可以试一下。这样职员的积极性就高了,估计自己都会想办去接单去做,因为人人都是自己的老板。”
路遥遥含笑。
现在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需要完善的细节还有点多。
两人侃侃而谈。
景悠慵懒的撑着下巴,一只手拿着咖啡杯精致的小小汤匙搅着咖啡。
Z市的十月,是个美丽的季节。
不热也不冷。树叶一年四季不败。桂花香飘得整个城市都是。
天高云淡,阳光仍然灿烂。
Z市又是一个有点悠闲的城市。
这个周日的下午,在这里喝咖啡的人很多。
男男女女,成双成对,又或者呼朋唤友。
路遥遥和景悠无疑是这一道咖啡馆里迷人的风景。
她们两人时而交谈,时而欢笑,落在了一些有心人的眼里。
有人真的忍不住上前来搭讪:“两位美丽的小姐,我们有荣幸坐在这里吗?”
景悠和路遥遥相视一笑,摇了摇头,说:“不好意思,我们不想被人打扰。”
说完,俩人都亮了一下手里的结婚戒指。如此明显的信号,怎么还有人看不见呢?
景悠看到那两人挫败而去,不由好笑。
“遥遥,我看你的戒指也得换了。不够抢眼啊。”
路遥遥淡笑不语。不是,不是戒指不够抢眼,而是景悠的媚太过外放,太过吸引人。有些人选择了视而不见,一心只看到了她美丽的容颜。
“喝好了吗?现在补足精力了,一会我们去做个美容吧。我看城区那边开了一家。”
“好啊,不过,你家里那位不会催吧?”
“得性。敢催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