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博文看了看自己周围,只有酒瓶子。
他拿起酒瓶子在地上就是一砸,留下瓶口和尖尖的一角,拿起来,想也没想,冲着王辛远后背刺去。
可惜他脚步虚浮,身材虚胖,跑一步都吃力。
一个不稳,他脚底打滑,摔倒在地。
酒瓶最尖的部分赫然朝上,刺中了自己的胸口。
他刚好跌落在自己制造的凶器上。
景博文简直不敢置信。
胸前的疼痛,和汩汩流出的鲜血,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不是在做梦。
王辛远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他,神色冷冷,不为所动。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景博文虚弱的道:“辛远,辛远,求你,求你救救我。”
王辛远嘴角弯了弯:“你看,连上天都看不过眼呢。”
王辛远端来椅子,坐下来:“不过,我这人呢,心最善了。你人生的最后一程,有我陪着你,你该感到荣幸。”
景博文觉得全身发冷,身上的血液没法止住,越流越多,将他周围全部染成了红色。
当他虚弱的闭上了眼睛,也不再挣扎,王辛远起身,离开景博文最后的容身之所。
回到家,他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才去抱自己的小儿子。
“辰阳乖乖,今天又只顾着睡觉啊。”
王辛远抱孩子的姿势娴熟。
景悠坐在餐桌前吃饭,问:“今天怎么不跟客户一起吃饭?”
王辛远说:“我答应你中午要回来的。小景,今天陶艺课学到了什么?”
王慕景答:“今天我为弟弟做了一个孙悟空。到时我要送给弟弟的。”
王辛远赞赏道:“很好。小景,你长大了,懂得关心弟弟了。”
得到老爸的赞赏,王慕景脸上带了开心的神情。
景家,景菲悄悄开了门。
她知道这个点,景博文多半已喝得醉熏熏的了。她这时偷溜回来,是想再找找保险箱里的东西。
听妈妈刘细丽说,景博文的保险箱里,还是藏了点好东西的。
她现在很缺钱,十分的缺。
从小到大,景菲是被当公主般娇养着长大的。
景菲不能吃苦,成绩一般,学钢琴练到手指痛,她就不去学了。学跳舞拉筋太痛,她受不了,也不去学了。学画画,每次一坐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她嫌太无聊坐不住,也没学了。
所以,景菲没有什么特长傍身,工作也做得不长久。
本来以为陈嘉越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但没想到陈嘉越却劈腿了,找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跟她离了婚。
景菲凭着年轻的容貌,略有几分姿色,流连于各个男人之间。现在人老色衰,她在社交界的名声又不太好,哪个正经有钱人家会要她。
结果,客厅里的场景将她惊呆了,景菲被吓得不轻,惊叫声冲破云宵。
她看到了什么?景博文胸前插着酒瓶子,一动不动。
刘细丽在外面打牌,她跟一个老年牌友有染,景博文知道了,也早就不管她了。
这个家这几年,早就名存实亡。
接到景菲的电话,刘细丽不耐烦的说:“行了,你叫警察来看看,挂了啊,我这里正忙着呢。”
府南别墅
警察找上门来,要见王辛远。
景悠担心的问:“什么事?警察同志,我们公司一直规规矩矩,从没逃税纳税,也没做过违法的事。”
警察同志态度有点软和:“王太太,您不用担心,我们是例行问话。”
“王先生,听人说,景博文同志出世前,你去看过他。”
王辛远神色淡淡:“是。因为他打电话叫我过去,要我给他钱。我这些年给的钱不少了,但,你也知道,人的贪心是无止境的。所以,我这次拒绝了他。”
“王先生,法医初步判定是自杀,你的口供我明白了。后面还有需要,我再联系你。”
警察走后,景悠问:“辛远,刚刚警察说什么?景博文死了?”
她跟王辛远一样,连名带姓的叫景博文,连爸爸这个词也不叫了。可见景悠心里对景博文的恨不是一般。
王辛远点了点头:“嗯。如果你感到难过,我这里可以让你靠。”
王辛远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景悠摇摇头:“辛远,我一点也不难过,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
真的,她一点眼泪也流不出来。
她跟景博文的父女关系,早在她的母亲去世时,就已名存实亡。若不是她自小就长得美艳,景博文存心想着等她长大,将她当作讨好权贵的砝码,也许早就任她自生自灭了。
现在,这个人死了……
“小悠,你哭了吗?”
景悠摸了一下脸,发觉自己的脸上,果然已湿了一大片。
“我没哭,辛远,我这是高兴的眼泪。果然,我骨子里是冷血的。”
王辛远轻轻替她拭去泪水,见她眼泪越流越多,他低下头,轻轻吻去了她的泪水。
果然,景悠的泪渐渐止住。
让一个女孩子停止哭泣的最好办法,就是吻她。
“小悠,你一点也不冷血。你只是太爱憎分明。你爱的人,你会对他们很好很好,比如我,比如孩子们,比如遥遥……”
他喃喃低语。四十多年纪的他,儒雅气质高贵,声音沉稳,让人觉得心安。
这天晚上,景悠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不理解妈妈为什么总是躺在床上,她想找妈妈玩。
妈妈却是咳个不停。
景悠说:“妈妈,我躲迷藏吧。”
生母笑容温柔:“好,小悠,你躲起来,我来找你。”
景悠藏在了床底下。
景母咳嗽得厉害。
就在这时,门开了,景博文进来了。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景悠隐约听到,什么孩子,什么丽,她不太明白,也不喜欢爸爸跟妈妈说话的语气。
渐渐的,妈妈的声音消失了。小景悠有点不安,她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她有点迷惑,爸爸在跟妈妈玩枕头大战吗?可是妈妈生病了,没力气的呀。
她看到景博文手里拿着一个枕头,然后枕头掉到了地上。
景博文一脸慌乱,问景悠:“你怎么在这里?”
景悠一脸天真:“我说我要跟妈妈捉迷藏。妈妈,你还跟我捉迷藏吗?”
“妈妈,妈妈~”
妈妈没有一点反应。
景悠在梦里哭泣,她明白自己在做梦。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当初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被景博文害死的。可惜那时,她太小,不明白。她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景父看她的表情,有一段时间都很纠结和忌惮。
她发现自己仍然在梦中,梦见了妈妈。
妈妈还是年轻的模样。
景悠唤她:“妈妈,你好吗?”
景母温柔的说:“小悠,妈妈很好。小悠,我也知道你很好。你有了辛远,有了慕景和辰阳,妈妈放心了。”
景悠有一些不舍,因为她看到妈妈面前出现了一层亮光。
“妈妈,你要走了吗?”
景母温柔的点了点头:“嗯,妈妈要走了,小悠,不要恨,不值得。保重。”
“妈妈~”
景悠睁开眼睛,夜晚一片漆黑。
王辛远立即惊醒了。
“小悠,你做恶梦了?”
景悠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全是恶梦。
身上已经被打湿了,后背都是汗。
刚生完孩子不久,虚汗总要一段时间才能消失掉。
王辛远起身,去给她拿干净睡衣换。
景悠换上,王辛远重新躺了下来。
景悠睡意全无:“辛远,我梦见我小时的事情了。我那时见到景博文拿着枕头,我钻出来,景博文把枕头拿在了手上,我那时,以为是他跟妈妈在玩。原来,妈妈是被他害死的。妈妈本就身体不好了,他连最后那点时光都等不及。”
王辛远紧紧抱着她,给她安慰。
景悠接着说:“我梦见妈妈了,她说她很好,她说她走了,以后,我大概都不会再梦见她了吧。”
她的声音里有着惆怅,以及怨恨。
为什么她现在才明白过来真相。
王辛远看着景悠难过的样子,开口道:“小悠,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说,其实,当时我本来可以救景博文的,是我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他断了气。”
王辛远心里有一些忐忑,他怕吓到景悠,本来一直不想说的。
“小悠,我才是真的冷血。你会怪我吗?”
景悠一愣,转而凑过去,亲吻着他的唇。
她说:“谢谢你~”以这样的方式,让景博文偿还了妈妈的债。
就在这时,小辰阳哇的哭了起来,肚子饿了,要吃夜奶。
王辛远立即下床,先看看纸尿裤,满了。他熟练的替孩子换上新的纸尿裤,然后将他放在景悠身边,由着景悠喂奶。
他的视线落到某处,喉结不禁滚了滚。
王辛远移开了视线,景悠喂着喂着,自己和小小婴儿一起睡着了。
王辛远替景悠把衣服拉下来,爱怜的在母子俩脸上都亲了一口,才闭上了眼睛,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