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去了东湖路的一品轩,姜芥今天出来带上了给温念女儿的礼物,是可爱的婴儿鞋。
“你待会儿和我一块儿去嘛?”姜芥夹了块排骨,咬一口,垂垂眸子,“我一个人不好意思……”
温时卿点头应声:“嗯。”
“小组活动还剩几节?”他问。
姜芥想了下:“扣去今天的,还剩一节。”
“姜芥。”温时卿一顿,抬眸看她,“活动结束后,休息一阵吧。”
上次那场意外,至今令他心有余悸。
“总是这样来回奔波,太累了。”他说,“我舍不得。”
姜芥微微一愣,望着他的目光羞赧中带着点喜悦,她咧唇,笑了:“好,听你的。”
……
温念住的是单人病房,环境舒适,也不吵闹。
姜芥和温时卿过去的时候,江之炎也在,正站在小床边看他女儿睡觉。
去之前温时卿没来得及和温念提,所以这会儿看到姜芥出现在病房,温念是一脸惊喜:“嗨!”
姜芥瞄一眼那张婴儿床,放轻脚步和声线,冲温念招手:“嗨,打扰啦。”
江之炎看过来,冲她礼貌一颔首。
“坐坐!”温念很是热情,“那天生完孩子我太累了,就没顾得上当面谢谢你。”
姜芥毫不在意,笑笑:“不不,你先生和爷爷都跟我说过了,而且那就是举手之劳,没事儿!”
温时卿轻轻带上门走进来,将手里那袋姜芥带来的小礼物放到病床上,说:“姜芥送给你女儿的。”
温念眸色微讶,分外客气:“不用这么破费!”
“不破费,就是小东西。”姜芥弯唇笑了笑,抬手指指婴儿床,一脸期待的看着温念,问,“我可不可以看看她?”
温念点头:“当然可以呀。”
得到同意,姜芥蹑手蹑脚过去,江之炎往侧站让开位置,温时卿也跟着站到她旁边。
刚出生两天的婴孩,头小身子也小,头发乌黑浓密曲着卷,眼睛闭着,像两条长长的缝,面色红彤彤的,娇嫩又脆弱。
姜芥忍不住伸手在她脸蛋上轻轻一戳,真实的触感瞬间令她感到母性的伟大。她激动的直起身,看着温时卿笑得极甜:“恭喜你呀温时卿,升级当舅舅啦!”
温时卿嘴角勾起丝弧度,垂眸看着她的目光溢了满眼的柔情:“也恭喜你,升级当舅妈了。”
话落,温念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姜芥的脸顿时就烧了,羞恼地瞪他一眼。
温念说:“哥,你俩也赶紧结婚,生个孩子,给我家宝贝添个伴!”
闻言,温时卿眉梢一挑,看向姜芥,语气难得的轻佻:“听到了?”
姜芥:“…………”
-
小组的第五节活动,郑欢兰也没有来。姜芥想,等到最后一节的时候,她应该也不会来了。
下午活动结束,收拾活动室的时候,不知是谁先开了话头,廖语函终也憋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说真的姜芥,那次你那么帮着郑阿姨,被他儿子都推得脑震荡了,她事后都没有一句谢,甚至连人影都没再见着,我真觉得心寒。”
听言,姜芥放好桌椅,浅一笑:“郑阿姨估计也……”话到一半,她停住,想想还是不说了,只道,“算了,咱也不图这个。”
其实后来,她问过温时卿。温时卿告诉她,他让江之炎挖了些郑欢兰儿子之前不太干净的事儿,把郑欢兰儿子送进牢里了。
慈母多败儿。
哪怕那日病房里闹成了那样,郑欢兰大概也只心疼自己儿子蹲了牢吧。而这结果,又因涉及了姜芥才造成的,郑欢兰怕是怨她都来不及,又哪会向她道谢呢?
经此一遭,姜芥也算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人心难测。
……
收拾好活动室,刚好五点钟,姜芥今晚和沈北寒约了六点的火锅餐,一看现在还有时间,她便打算去温时卿办公室坐会儿。
出了电梯,经过护士站刚好看到夏眠在,她过去打声招呼。
夏眠闻声从电脑屏幕前抬头:“哎芥子!”
姜芥两手搭在台面上,笑:“在忙呢?”
夏眠继续敲键盘,“啊”一声:“给病人录资料呢。你来找时卿呀?”
“嗯嗯。”
夏眠瞅她眼:“他去给病人做检查了,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哦哦。”姜芥看看时间,“那我进去等他,先不打扰你啦!”
夏眠笑两声:“去去去。”
姜芥:“拜拜!”
……
进到办公室,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
姜芥关上门,在原地站了会儿,视线锁定办公桌前的医生位,挪步走过去,弯身坐下。
桌面还放着两张检查单,姜芥拈起一张,假装自己戴着老花镜的在鼻梁上推了推,眯眼开启戏精模式:“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
说着,她还握起笔,悬在纸上有模有样的挥舞了两下:“姜医生同意出院!”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毫无预兆的被人拧开了。前一秒还沉浸在角色扮演的姜芥,后一秒愣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扔了笔站起身。
余岑刚好进来,抬眼。
姑娘立在办公桌前,腰杆挺得笔直,两手贴在裤腿两侧,一脸严肃的像在站军姿。
姜芥望着眼前的妇人,莫名觉得有些眼熟,脑子迅速的运转两下后,她想起来了。
之前安排温时卿相亲的那位!温时卿他妈!
她这刚回忆起来,余岑就走过来了,打量着她时笑得一脸和善:“你是……姜芥?”
姜芥闻言,后背一颤,紧张的瞬间把背挺得更直了,连声音都不稳:“是……是,您好。”
“你好,我是时卿的妈妈。”余岑掩唇笑两声,伸手过来拍拍她肩:“你不用紧张,我就顺路来看看。”
话虽是这么说,但姜芥一刻都不敢松懈,脑子里满是“给未来婆婆的第一印象很重要,不能垮不能垮不能垮!”
“您来找时卿吗?”她放慢语速,特意把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楚,“他去给病人做检查了。”
余岑咧唇笑得更开了,直言:“不,我不看他,我听温念说你今天来医院了,就从她那过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着你。”
姜芥讶然,声调微扬:“见,见我??”
“爷爷那天回去和我提你了!”余岑笑不拢嘴,“什么时候有空,跟时卿回家里吃顿便饭!”
姜芥懵懵然然的抬了下唇:“哦哦。”
余岑:“那我就先走了,你继续坐。”
姜芥迈腿从椅子和桌子间的缝出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啊?这么快就走了啊?不等时卿回来吗?”
余岑拉开门,扭头过来,眉头一蹙,又很快就展开:“等什么,我主要就是来看你的!”
姜芥有点不好意思:“啊……”
“那我走了,你坐你坐!”
说完,余岑迈步出去了,带上门的时候,姜芥还清楚的从门缝里瞧见她快咧到耳根子的嘴角,那雀跃不已的好心情,全写脸上了。
五分钟后,温时卿回来了。
拧开门一见在椅子上愣怔的姜芥,过去捏了下她的脸蛋,问:“想什么呢?”
姜芥晃过神来,抬眸,声线平静:“你妈刚刚来了。”
温时卿扬眉:“嗯?”
姜芥腾起身抓住他手臂,情绪波动稍有点大:“我刚见着你妈了!”
温时卿没什么反应,只一笑:“嗯,说什么了?”
姜芥深呼吸两口气,一本正经地仰着脑袋看他:“她让你带我回家吃饭。”
他又“嗯”一声,低头顺势在她唇上一吻,说:“那你找个时间,跟我一起回家吃饭?”
“……这么快啊?”
温时卿故作无奈地一耸肩:“没办法,母命难违。”
姜芥:“…………”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三月末。
这学期学校里的课程安排比上学期要多,连声乐课的排期都多了两节。前阵子社工部那最后一节的小组活动结束后,姜芥就和周岚提出要休息一阵。
周岚想到她之前出的意外,直接就答应了,并说若是想回来,社工部随时欢迎。
没了社工活动,加上学校里课业繁多,姜芥平日里去医院的时间就更少了。虽然和温时卿日常见面不多,但每到周六,温时卿轮休那天,姜芥就会到他公寓,一起做饭聊天看电影,外加亲亲抱抱腻腻歪歪。尽管很容易擦枪走火,但温时卿也是尚存着理智,回回都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及时停止。
又是一周周五,下午三点多,姜芥刚下一节声乐课,温时卿电话正好过来。
她心情愉悦接起,开口便打趣:“喂,温医生是想我了吗?”
温时卿轻笑一声,坦然:“嗯,是想你了。”
虽然经常听他说情话,但姜芥还是难以免疫。可能因为他声音又沉又醇,说起话时温柔清慢,带着蛊惑力,常常能震的她耳朵发麻……
所以此刻,姜芥再次不争气地红了下脸:“……”
她没出声,温时卿完全能想像得到她此时的神色,忍不住又笑了笑,道:“下了班我直接过去接你,嗯?”
姜芥抱着歌谱应下声,又有点茫然:“接我去干嘛呀?”
“和靳之夏眠吃饭。”他稍顿,“忘了?”
上个月就和夏眠徐靳之约好的一餐饭,因为他们仨不固定的上班时间,就这么一直拖到了这个月,还是夏眠找人换了班才抽出的时间。温时卿前几日跟她提过,她这两天忙于练新歌背歌词就给忘了。这会儿这么一说,姜芥顿时就想起来了。
一看时间,她赶忙加快脚步往宿舍去,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现在回去化个妆换身衣服。”
温时卿:“好。”
……
傍晚六点多,天将暗未暗,边际的余晖如火烧似的,将整个城市渲染成了橙黄色。
三月底的延川,气温总是时高时低,放眼望街上行人的穿扮,几乎是串了四季,春夏秋冬,长袖短袖羽绒服都有。
今日气温最高26,最低19,姜芥便穿了件圆领卫衣,身下搭了条短款的A字裙,脚上是运动袜小白鞋,往校门口一站,妥妥一枚清新亮丽的校花,极其引人注目。
……
温时卿驾车缓缓靠边停下,按了车窗侧目望去,在瞧见校门前的姜芥以及……站她面前的小男生后,眸色一沉。
不用猜,他家姑娘又被搭讪了。
温时卿眯了眯眼,伸手拉门下车——过去制裁一下。
……
“小姐姐,可以加个微信么?”男孩个子高挑,年轻俊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找借口和姜芥搭话,此时又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微信界面。
姜芥尴尬笑了下,挥挥手正想拒绝,眼前忽然一黑,一双干燥宽厚的手掌实实捂住了她的眼睛。
姜芥一愣,还没来得及抬手掰开,就猝不及防地被他扣进怀里,带走了。
熟悉清冽的气味涌进鼻腔,姜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原本要掰他的手收了回去,就任由他扣着走,嘴角还忍不住暗暗上扬。
从掩住她眼睛到反手把她扣进怀里然后带走,温时卿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转身走之前,还占着自己比那男孩个高的优势,垂着眼眸极其不屑、漠然且透着满满嘲讽之意地扫了他一眼。
那男孩愣在原地,手里还握着手机,好半晌回过神来想起那个眼神,垂头咬牙骂了声:“操!”
……
姜芥就这么一路被他捂着眼走到对面,像个盲人似的,贴在他怀里,最后还忍不住笑出声。
温时卿在副座门前停下,松开她,居高临下睨她,没说话。
姜芥笑得两肩一颤一颤的,凑到他下巴亲了口:“吃醋了呀?”
小姑娘微微歪着脑袋,长发斜垂,咧唇笑着,露出两排白牙,看着他的那对眼眸清透纯粹的跟玻璃珠似的,该死的诱人。
要不是在大街上,还是学校门口,他真想直接把她压车门上亲了!
温时卿闭了闭眼,压下胸腔的躁动,目光一瞥她那两条白嫩细长又勾人的腿,蹙眉,音色沉沉:“穿这么短裙子做什么?”
姜芥垂眸看了眼,不解:“不短呀。这都到膝盖了。”
闻言,温时卿又瞅一眼。
确实刚好到膝盖骨。
他抿抿唇,一时无话可说,绷着脸替她拉开车门:“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