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色调温和,不甚耀眼地打在王启文的脸上。柳如眉定睛瞧着,却觉得他眉目含星,神情若星河般灿烂。
主意已定,王启文牵起柳如眉的小手,二人便出了客栈。
佟掌柜将账册等一应东西收拾好,抬头正准备问一句“客官,待会儿要不要给你们上饭菜”,却看到两个人手携手出门了。
“这……”佟掌柜大感惊讶,纵使知道他们是夫妻,他也没见过谁大庭广众就这么与夫人手牵手的呀。
红药和红芍将行李收拾完毕,在楼上等了一会儿,不见二位主子上去,便下来寻王启文和柳如眉。
“请问掌柜的,您知道我家少爷与夫人去哪了么?我们等了一会儿,不曾见他们上楼去。”红药问道。
闻言,佟掌柜将自己的大麻花辫甩至身后,朝门口努了努嘴:“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红芍一惊,瞧着外头的天色,略带焦急地与红药道:“红药姐姐,外头天色已经全黑了!”
红药是个老手了,知道王启文疼爱柳如眉时向来不拘礼格,便不以为意,只又问道:“掌柜的,我家少爷与夫人,是一同出去的吧?”
“是啊。”还手拉手呢。
“那便好。”红药放了心,拉着红芍就往楼上走。
“诶,姑娘!”佟掌柜忽然又喊住她俩,“你家少爷给你们也定了一间客房,就在天字一号房的隔壁。这是钥匙,待会儿啊,自有饭菜送上去。”
红药和红芍没想到王启文会给她们定这么好的房间,都准备晚上在天字一号房的厢房中打地铺了,所以乍听到佟掌柜的话,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佟掌柜见她俩忽然石化在楼梯上,知晓她俩是吓懵了,便走出柜台,亲自将钥匙放在了红药的手上,打趣道:“拿好了,天字二号房,认识吧?”
“认……认识。”红芍哽咽。
怪不得王家府的丫鬟们私下疯传,说少爷自从娶了夫人以后,比以前也不知细心疼人了多少倍。
因此,稍微有点上进心的丫鬟,都想去湘竹院里做一等二等。再有点“上进心”的,就对王启文有一种不可为外人道的想法了。
所以说,梅红的野心也不是一日之间成长起来的,实在是机会与名利在前,各人努力的方向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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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京都街道,也要比旭平县的白日繁华一二,时不时还有些赶入京城的马车,吆喝着请街上的行人避让。
牵着一只小手,王启文回想着初来海苔时的情景:上一回她们二人第一天便遇到了弋阳,天擦黑就回去吃饭了,未曾有机会领略这方土地上的夜景。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嘞……好吃的冰糖葫芦,又大又甜!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嘞……好吃的冰糖葫芦,只要一文钱!一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一文钱你买不了上当,好吃的冰糖葫芦嘞……”
王启文:“……”这吆喝这么现代的么?还是说,街头巷尾的一串串吆喝,其实也是一代代传承下去的?
正思忖间,柳如眉轻轻摇了摇王启文的手,仰着小脸甜甜地喊:“夫君……”
低头看了一眼,王启文的心瞬间就融化了:哎呀妈呀,这谁扛得住!
强自定了定神,王启文轻捏着柳如眉滑嫩的下巴,带着诱惑的嗓音问道:“想吃冰糖葫芦?”
闻言,柳如眉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没有正面回答:“夫君不是说,出来逛夜市、吃小吃的么?”
她刻意咬重了“吃小吃”这三个字的音,意思昭然若揭。
“哈哈哈……”王启文朗声而笑,故意问道:“这么说,还是为夫的不是了。拉着你走了这许久,也没给你买吃的。”
本以为依着柳如眉的性子,她不会点头,谁知道她这次居然调皮地点了头,煞有介事地回道:“嗯……但是如眉不会怪夫君哒。”
闻言,王启文哭笑不得——如眉,你又变了,变得调皮了。怎么拉你逛个夜市,还激发了你的小孩儿心性呢?
不过哭笑不得归哭笑不得,王启文见柳如眉真的是嘴馋得紧,想着饭前吃一根冰糖葫芦还能开胃,便从腰间掏出一文钱,递给那吆喝的商贩,道:“来一根冰糖葫芦。”
“得嘞!”那商贩嗓音宏亮,自带喜气,见二人打扮不俗,便接着推销:“这位公子,不如买两串吧,我只收您两文钱。”
王启文:“……”这是个什么推销法?
“哈哈哈……”柳如眉心情轻松,在一旁看得笑了,羞躲在王启文的身后。
回头看看柳如眉,再扭头看向一脸期待的商贩,王启文只得又从腰间摸出一文钱,递给他:“那就来两串吧。”
“得嘞,客官您与夫人一定天长地久、长命百岁,儿孙绕膝、子孙满堂!”
商贩说完,笑嘻嘻地递给王启文两串冰糖葫芦。
王启文闻言一噎,忽然就觉得这两串冰糖葫芦烫手了起来。
柳如眉早就羞红了脸,小脸紧贴在王启文的身后,根本也不敢抬起来。
等那商贩扛着一棒子的冰糖葫芦走了,王启文才把柳如眉从背后拉过来,将两串冰糖葫芦递到她跟前:“呐,你要的冰糖葫芦。”
“夫君不吃一串吗?”柳如眉小手捏住糖棍儿,低头看着鞋尖。
“你觉得我一大男人,手上捏着串冰糖葫芦边走边啃,像什么样?”
王启文表示:虽然自己确实很想吃,但是咱还是能记得自己如今是个一米八往上的男儿身的!
闻言,柳如眉眼波流转,糯糯地道:“可是夫君有如眉陪在身边,吃起来就不那么奇怪了呀。”
听到这样的逻辑,王启文终于又无奈的笑了,道:“你今天要变小,就想着把我也变小是吧?”
“偶尔孩童心性一回,也未尝不可嘛。这次没有人会认得我们,我们不要怕。”柳如眉抬头挺胸,说起来仿佛是真的有理有据。
“那……那好吧。”
王启文心中窃喜,但面上还是勉为其难地接过了一串冰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