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建!
刹那间,王启文仰头看去。
果然见到云建身着一袭月白色的华袍,正好整以暇地倚在上方启开的一扇窗沿儿上。
而他的面上,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淡淡笑容。
王启文不禁嘴角一撇,心想:真是够装的。
在王启文抬头的功夫里,前方的脚步声也是由远及近。
王启文扭头一看,竟是一队比他们人数还多的人马。
看着互相对峙住的队伍,王启文暗暗咬住了后槽牙。
“王启文,几天未见,别来无恙啊?”云建带着胜利的微笑,假模假样地与王启文打着招呼。
闻言,王启文冷哼一声,嘲讽道:“不知云大人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云建语带玩味,居高临下地睨着王启文。
“那句话就是,反派死于话多。”
闻言,云建的神情先是一滞,随后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笑意渐渐收拢,云建勾唇言道:“王启文,你还没明白自己的定位吗?我是反派?我是男主!”
“呵……”王启文仿着云建方才的模样,也仰天大笑了一通,然后嗤笑道:“你也配?!”
几次三番的挑衅,就算云建是个泥捏的人,也来了三分火气。
完全敛了笑意,云建双手扶栏,阴狠地道:“王启文,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回头看看后面,今天,你们谁能走得掉?”
闻言,王启文与徐轻之皆是回过头去看。
只见在他们的后方,隐隐约约又在赶过来一队人马,粗略看上去,人数比他们只多不少。
如此一来,云建带过来的人马,就是他们的两倍了。
但是弋阳与他的士兵们没有回头。
弋阳只是紧盯着云建,悄无声息地攥紧了手中的长矛。
他不用看,也知道在这条并无岔路的街道之中,云建不可能不采用前后夹击的作战方法。
若不是早猜到如此,弋阳方才便不会放任王启文与云建废话,而是直接带着他们后撤了。
现如今,他们呈现瓮中捉鳖之势,弋阳不清楚敌方兵力到底有多少,所以暂时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后方的人马很快就赶到了他们的跟前,王启文与徐轻之对视一眼,觉得今天可能会难逃此劫。
云建看着自己的两队人马均已赶到,面上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的笑容。
然后道:“弋阳大将军,你说你好好的城门阵地不待,非要亲自过来接他们干什么?如今好了吧,内战还没彻底开始,二皇子就要损失一员大将了。”
战事一起,京都海苔这几千顷的地界儿立马开始了阵地划分。
弋阳主控东西南北四座城门,所以他的阵地俱是在城门附近。
若是他好好地待在那里指挥,四皇子这边,没几个人能有办法碰到弋阳的一根头发丝儿。
所以弋阳身为将帅,亲自过来迎送王启文他们,是冒着很大的危险的。
听到云建这么说,王启文与徐轻之方才意识到弋阳出现在这里的不妥,遂急道:“弋阳,你这……怎么办?”
王启文相信,凭借弋阳那出神入化的功夫,他若是有心一个人离开此地,就算云建再招来一倍的人,都不一定能困得住他。
但现在问题难就难在,弋阳是来迎送他们的,他愿意一个人脱身吗?
弋阳听出王启文话中的意思,双目不移云建,回道:“无妨,你们休要听他扰乱军心。”
“哈哈哈哈……”闻言,云建倚在窗边兀自鼓掌,讽刺道:“弋阳大将军不愧是海朝第一武将,气度就是不凡。前后临敌,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此话说完,他的脸色忽地又是一变,语气也变得极为阴沉,紧接着命令道:“都给我上!一个活口都别留!尤其是那个叫王启文的,取其首级者,赏银千两。”
云建一声令下,前后夹击的两股士兵顿时蜂拥而上。
战斗一触即发,弋阳握着长矛的手间一紧,大声指挥道:“前保后,你们四个,负责突围。”
弋阳的话音刚落,在王启文前方的弋军营士兵立即分成两股,一股对阵前方敌军,一股迅速后撤,去支援后方。
王启文在慌乱之中去看那被点名的四人,见他们穿着打扮均与其他士兵不同,猜想应该是弋阳的近卫,武功大概也是卓尔不群,当下心慌稍定。
“徐县令,你跟在我的后面。”
王启文还会一点柔道散打,但是徐轻之可真的是如假包换的一介文臣。别说是花拳绣腿,他能稳住不瘫倒,王启文就已经很欣赏他的胆气了。
听到王启文的嘱咐,徐轻之知道自己不能添乱,当下听话地站到了王启文的身后,并轻轻抓住了他的腰带。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他徐轻之还没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不能年纪轻轻便丧命于乱臣贼子的手下。
弋阳指挥完自己的兵将以后,将长矛一提,回身便加入了后方的战斗之中。
后方通向北城门,前方通向同福客栈。王启文心想,弋阳应该是想从后方突围,然后就近避入北城门的阵营之中。
可这么一来,柳如眉就无法接应到了。而且,若是他们想回旭平县,也需要从南城门出去才行。
王启文正思忖间,身后的徐轻之一声轻喝,提醒道:“小姨父,小心!”
王启文急忙凝神去看,只见一个士兵挥动着军刀,嘶吼着向她迎面劈来。
战斗不过才开始片刻,那士兵的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
就为了那千两赏银,他硬是冲过了弋军营士兵的重重阻拦,拼命想来取王启文的首级。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说的大概就是他这样的人了。
只可惜,他的军刀还高举在头顶上,弋阳回身一枪,长矛便自他的左心口穿膛而过。
带血的矛尖赫然出现在王启文的面前,吓得她一愣,收住了准备踹人的脚。
那士兵立时还没有死去,感受到自己的胸膛被贯穿,他瞪大眼睛低下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