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执身为大将军,却绝不是单纯的一介武夫。头脑一转,以为燕蓁蓁是被自己给吓着了,当下收起了些身为父亲的威严。
“不用这么拘谨,这次就当是我们父女二人闲话家常。”
有了燕执的准许,燕蓁蓁便不在自己的家人面前拐弯抹角,还是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父亲这‘家’是什么家,这‘常’又从何说起?”
“是像这太师府一样的‘小家’,还是包括太师府在内的‘大家’?”
燕执握着茶杯的手一紧,许是用力过渡了,杯中的茶水有些溅了出来,飞到燕执的手背上,现出一些小红点。
不是刺绣女红,不是儿女情长,而是开口便是‘大家’,这眼界岂是寻常人能比,更何况还是一个未及笄的女子,女子…
“唉…可惜了…”燕执重重地叹了口气。
燕蓁蓁听出了燕执口中的可惜之意,“弟弟也可以在朝中为父亲分担一些的。”
“我只希望他这辈子能健康快乐就够了。他的心思不在这。”燕执饮了口茶,有个不争气的儿子,他这个做父亲的比任何人都无奈伤心。“不说这个了。虽然你这几日反思后没什么说的,但为父倒有几句话想要与你说说。”
“女儿洗耳恭听。”
“蓁儿可读过鬼谷子?其曰‘将欲动变,必先养志伏意以视间。知其固实者,自养也。让己者,养人也。故神存兵亡,乃为之形势’。”
“父亲的意思是要审时度势,静观其变?”
燕执不语,眼中已经有了赞许的光芒,聪明人讲话就是话不多讲,却一点就通。
乍一看,太子与贤王的对抗已经是势同水火,各不相让,但谁又说的准呢,如今已是上一秒的敌人,下一秒就能成为盟友,何况二人还是兄弟,若是轻举妄动,届时若是太子反咬一口,她们不但难以脱身,反而引火上身。
燕蓁蓁能从朝局中趋利避害,但毕竟不如燕执能洞察先机。
“谢父亲提醒,女儿差点酿成大错。”
燕执的手上有许多老茧,是场面握兵器摩擦留下的,这些茧像功勋一样跟着燕执,挡下一堆暗箭。“其实你去了也没事,诺大的太师府还不至于护不住你。”
“女儿知道。”
“好了,我走了。”
燕执很少惩罚燕蓁蓁,此次来,原以为会看到郁郁寡欢的女儿,没想到依旧是平静如水的样子,着实沉得住气。可惜…不是男子。
“父亲!”
燕蓁蓁站在方才坐的椅子上,看着燕执,“弟弟也已经长大了,他的心思究竟如何我们又怎么能完全明了呢,父亲若能给机会,我相信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燕执看见燕蓁蓁眼里坚定信任的目光,回答道,“我知道了。”而后走出了院子。
燕蓁蓁咚一下跌坐回椅子上,望着天空。
弟弟啊,我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