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站的护士查看一下电脑,“叫什么名字?”
中年妇女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我,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姓付,长的高高瘦瘦的,穿的斯斯文文的。”
中年妇女努力回想了一下,但显然她的信息给不了护士任何帮助。
“我们要知道名字和年龄才能查,要不你打个电话问清楚吧!”
中年妇女的手绞了绞衣角,“谢谢你了。我再找找看。”
看她的样子拘谨又带着几分凄惶,许纯心生不忍,但是一想这是在医院,什么样的可怜人都有。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许纯从她身边走过。
“都是大成做事不小心啊!砸倒了别人可怎么是好。”那中年妇女一边走着一边念叨着,眼泪毫无预兆的从眼角里落了下来,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纵横流淌。
大成?许纯记得,今天施工的地方有个工人就叫谢大成!
“等等”许纯脱口而出,不止是中年妇女惊诧的看着许纯,连付明川的眼神里也满是疑问。
看着许纯穿的光鲜亮丽,中年妇女的神色更加拘谨,“你,你是在叫我吗?”
许纯点了点头,“你说的大成是不是叫谢大成?”
中年妇女神色不安,手摸了摸自己毛了边的衣角,“是,是,你怎么知道?”
付明川若有所思,看了看许纯又看了看中年妇女,看来许纯的“老毛病”又犯了。
这倒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许纯总是这样,热心的帮助别人,不求回报。
付明川微摇了摇头,眼底却带着几分温柔。
看来自己没有猜错,许纯松了一口气,“谢大成今天是不是在欧莎广场做广告牌?”
中年妇女的眼睛大睁,似乎觉得有些奇怪,又觉得自己瞪着别人看太唐突,忙看着地上花纹暗沉的地砖,“是啊!在欧莎广场。”
“那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婆娘。”中年妇女脸颊一红。
“谢大成在欧莎广场做事的时候砸到了别人是不是?”许纯接着问。
中年妇女连忙摆手,“不不不,大成他为人忠厚老实,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失手,他的手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进了汗水,一时疼的受不住,手里的榔头才松掉的。”
看着中年妇女满脸的歉疚和不安,许纯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中年妇女的脸粗糙暗黄,嘴唇都起了好几层皮,手上的皮肤更像是树皮一样,显然是常年劳作留下的。
“那你到医院来干什么?”许纯继续问道。
“我男人他砸伤了人,心里过意不去,从工头那里打听到了付先生在这里,我就想来看看付先生。”提到这里,中年妇女的眼泪又汹涌而出。
“这位,这个姑娘,你知道这么多,那你知道不知道付先生在哪里啊?”中年妇女见许纯三言两语就知道一切,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
粗糙的手指挨着自己的手,像是在摩挲着一把沙子一样,但许纯心里却并没有厌恶感。
擦了擦眼泪,中年妇女放开许纯的手。
付先生,不就是近在眼前吗?
不过,许纯不好替付明川做主,朝付明川的方向看了看。
中年妇女看了看付明川,又看了看他的手,高高瘦瘦,斯斯文文,一只手还有个圆圆的黑印。
看来,这位是付先生没错了。
“付先生,我们真是对不住你,我,我。”中年妇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付明川只觉得头晕,自己最怕看到女人哭了。
“那个,你先好好说,先别哭了好吗?”这还是在医院啊,人来人往的多丢人啊!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怎么她了呢?
朝许纯投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许纯从包里拿出纸巾,拉着中年妇女到了一边。
“没什么事了,幸好榔头本身不是大件的东西,医生说,擦几天的药就好了。”
也幸好到了下方收尾来了,没有多高,撇了一眼付明川的手臂,许纯只觉得一阵后怕。
要是从大楼的顶层落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付明川就着许纯的话点了点头,“多谢关心,真的已经没什么事了。”
中年妇女看了看付明川的手臂,似乎是心里过意不去,一只手局促在袋子里掏了几下,掏出了一把零钱。
递到了付明川的面前。
“付先生,我家困难,没什么钱,你,你拿着这些钱买些东西吧!”中年妇女的眼睛都不敢看付明川和许纯。
付明川和许纯一阵错愕,付明川首先反应过来,将中年妇女的手推了回去。
“不用了,你留着吧!”
中年妇女却固执的将钱再一次递了过来。
付明川有些苦恼,看了看一边的许纯。
“大姐,这些钱你还是留着吧!我们已经看过了,花不了多少钱。”许纯将中年妇女的手拉了回来。
“可是,”中年妇女嗫嚅道,“可是,付先生不收下,我和我男人心里过意不去。”
“你们的好意付先生心领了。我们会去和工头说,谢大成是无意的,不会克扣谢大成的工钱。”许纯想起了谢大成在施工的时候,手上确实划开了一个大口子,他们没有说谎,而且,他们也确实困难。
“真的?”中年妇女喜极而泣,捏了一大把鼻涕甩在一边,不扣工钱就好,不扣工钱就好。
“真的,也请你和谢大成说一声,以后要注意不要弄伤自己,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我一定,我一定。”中年妇女凄惶而来,喜极而去。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付明川看着中年妇女离开的背影说道,站在树下的许纯白皙的脸沐浴在阳光下,肌肤恍如透明。
“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一把小钥匙?”付明川定定的看着许纯。
记忆在倒带,刚刚长成的少年少女,不知忧愁为何物。
一个瘦小的少年脖子上的钥匙被抢,少女娇喝一声,“你们要不要脸?”
然后,满脸通红的将钥匙放在少年的手心。
“你,你?”许纯指着面前海拔线突破了一米八的男人,无法将他和当年那个瘦小的少年联系起来。
付明川摘下眼睛,一双坚定的眼睛看着许纯,嘴角露出笑意,“我,付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