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
他抱着她的手颤抖不已,眼底染血。
手指一点一点,沿着她的轮廓描摹,她闭着眼睛,沉静安逸,从她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痛苦,半点绝望。
就好像,她只是睡觉了而已。
他轻轻将她放下,唇角溢出一抹惨烈的笑,缓缓转过身,面朝虚空。
嗖——
又是一支利箭射出,擦着微凉的空气,箭尖只对他的心口。
然而,他却不闪不避,似乎根本没有发现那支利箭的存在,浅薄的唇,一点一点勾起。
红莲。
别怕,我这就来陪你,我说过,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离开你,不管前世今生,不管黄泉碧落。
“阿景!不要——”
一声焦灼的高呼,熟悉的声音,伴随着熟悉的气息,一同袭来。
同时,腰间一紧,整个人朝后疾掠,堪堪躲过了那支朝他心口刺来的利箭。
“红……莲?”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她不是已经为救自己而亡了么?
“等安全了,我再向你解释。”她匆匆说了一句,虽然他很疑惑,但现在可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嗖的一声,又是一支利箭擦着脸颊飞过。
敌在暗我在明,此刻的情势,对她来说很是不利,白珣景如今武功尽失,稍有疏忽,就有可能中招。
但是前后都有人在包围,带着白珣景强行突围,更是一件无比危险的事情。
短暂的沉吟后,她抱紧他道:“看来只能走水路了,你会凫水么?”
他摇头:“不会。”
她眉尖微蹙,但很快便舒展开:“没事,有我在。”说着,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朝着他微凉的唇吻了上去,。
他一怔,心跳突然停滞了一瞬。
就在他发呆的空当,耳边忽然听到哗啦一声,接着,身体便被冰凉的河水包裹。
但他一点也不慌张,因为,她还在自己身边。
河水湍急,两人顺流而下,不知过了多久,河水突然变浅,她随即离开他的唇,“好了,他们应该追不上来了。”
衣裳浸了水,变得又沉又重,他险些站不起身,她前一步爬上河堤,对他伸出手。
他在她的帮助下,才爬上了并不算高的河堤,不由苦笑:“感觉我现在就像个累赘。”
她忽然上前,一把将他抱住,感受到怀中的温暖,心才慢慢沉静下来:“就算是累赘,也是甜蜜的累赘,阿景,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他又开始发怔,好半晌后,也抬起酸胀的双臂,将她用力环住:“是怎样的喜欢?”
“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仅仅只是喜欢吗?”
“当然不是,除了喜欢,还有怜惜,有爱慕,有心疼,有占有。”她将头靠在他肩头,舍不得松手:“以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听她这么说,他有些意外:“以前的事情?”
“是啊,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像个傻瓜一样。”
“你又要嘲笑我吹笛子难听了么?”
“不。”她一点一点放开他,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我说的,不是这一世。”
他眼中涌起惊讶:“你……你竟然……”
“全都知道了?”她接口,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双曜黑眼瞳,脑袋里不由自主又浮现出,他泪流满面望着自己的模样。
怪不得,在山海魔楼时,风长老一个劲的提醒自己,不要再让他哭。
看来前世,自己让他库过不不少回,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睛,才能这么明净清透。
“大概是我那碗孟婆汤是劣质产品,所以,前世经历的种种,又被我想起来了。”她耸耸肩。
他眼中闪过不知是欣喜还是哀伤的神色,低下头去,“那……你……会不会怪我?”
他问得小心翼翼,她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如此矛盾的表情。
“怪你如何,不怪你又如何。”她将掌心贴在他的身上,为他烘干被河水浸湿的衣衫:“反正,我是不打算再和你分开了。”
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抬起头来,脸上复杂矛盾的神色全部消失,只剩浅淡的柔和,静静看着她道:“好,君子一言……”
她顺势接道:“驷马难追。”
他苍白的脸容上,终于露出久违的微笑:“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之前那个因救我而亡的你,是怎么回事了吧?”
她指指前方:“那边有个茅草屋,我看暂时没有人居住,我们暂时去休息一下吧。”
他点点头,没有急着追问。
等进了茅草屋,两人各找了把椅子坐下后,她才缓声开口:“也许我说的话会很惊世骇俗,但真相的确如此,之前去救你的人,不是伪装,不是假冒,她就是我。”
他拧眉,心里似乎并不相信,但没有出言反驳,只是静静听着。
“她……她也叫宿红莲,是未来的我。”
“未来的?”他终于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疑惑:“你的意思是,她就是你今后的一种可能?”
她点头:“没错,你和我每一次的轮回,都是一个新的位面,如今我们经历的一切,她都经历过,换句话说,不久后的将来,我会和她一样,失去你,然后,孤单悔恨地度过一生。”
“我不信!”几乎是她话音刚落,他就坚决出声。
她笑:“是,我也不信。”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她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我却未必,一定会经历她所经历的一切。”
她眼神坚定,神情宁和,完全没有因那个未来的自己,而生出半点惶然半点退缩,正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他才会对未来更加的有信心。
可是,他却没有她那般乐观。
虽然脱口说出了“不信”二字,但那只是自欺欺人的一种手段。
天知道他尝试了多少次,又失败了多少次。
宿命,从来都不会对他和她仁慈。
“放心吧。”她挽住他的一只手臂,轻轻靠着他,“一切噩梦都结束了,你若不喜欢这个地方,明天我们就回山海魔楼。”
“红莲……”他转首看向她,幽黑的眸子深邃如潭:“为了替你压制诅咒,我的功力也一同被压制了,为了保险起见,我……想拿回属于我的功力。”
她没有看他,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需要我怎么做,你说吧。”
他突然开始支吾:“要……要两个……”
“什么?”他支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脸颊徐徐而红,终是一鼓作气说了出来:“若想拿回功力,必须与同心蛊的另一宿体行交合之事,借此融合真力,冲破桎梏,将功力引流回自己的身体!”
他一口气说完了,这才换她发愣。
他几乎不敢看她,见她迟迟没有回应,于是红着脸道:“你……要是不愿,就算了,我们再想其他法子……”
“好。”话没说完,就听她轻声说道。
他抬起头来,诧异地看向她,又匆忙转开:“你不要勉强。”
“我没有勉强。”她捧起他的脸:“你我本就是夫妻,之前你总是娘子娘子的叫我,整日骚话连篇,现在怎么了?是腻歪了,不想再对我说那些甜言蜜语?”
“当然不是!”他急忙否定。
“那不就得了。”她轻笑,手指一点点下滑,落在他的心口:“曹功那个死老头,上次从你身上挖同心蛊时,我都心疼死了,改日一定要让他也尝尝这种锥心刺骨的滋味。”手指,在他心口位置停留了一阵,忽地,沿着领口滑了进去,“疼么?”
他眼睫轻颤,脸颊更红:“不……不疼。”
怎会不疼呢?掌心下的肌肤,凹凸不平,只是想想,就会痛得撕心裂肺。
“咱们今天就把这事落实了,让你的身上,彻底打上我宿红莲的烙印,免得总叫其他女人惦记》”指尖唯一用力,他身上的衣物,便尽数落下。
他却一动不动,目光深幽地凝望着她。
一开始,她还挺从容淡定的,被他这么盯着瞧,也突然有些害羞起来。
“转过去。”她将他的脸推向一旁,这才开始低头解腰带。
“红莲,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说的话。”
“你对我说的话太多了,各种让人脸红耳热的,不过仔细想想,我也都能记得起来。”哎呀,这腰带怎么这么难解。
“这世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太多,我们不可能每一次,都能事无巨细做到完美,所以,不要太跟自己较真,凡事想开些就好。”
她手下动作一顿,他似乎是说过这样的话,但什么时候说的呢?
没等她考虑清楚,他便转过头来,唬得她手一抖,活结直接变成死结。
他无奈一笑,伸出修长的手指,探上她的衣带:“你啊,若我不在你身边了,真不知你该怎么办。”
她索性不管了,全权交给他:“那你就一辈子待在我身边伺候我。”
他没有说话,似乎全身心投入到替她接衣带这件事上去了。
还是他的手灵巧,三下无初二,就将她身上的衣带全部解开。
她以前总在想,自己究竟会不会真正接纳他,什么时候才肯真正接纳他,那时候以为自己的犹豫,是因为对他的不信任,如今才明白,她只是对自己不够自信罢了。
或许有些感情,从一开始,就存在与骨子里,哪怕不去刻意触碰,也会令人无法抗拒。
她喜欢他,从看见他的第一眼起。
一见钟情是个神话,但在她这里,却变成了事实。
既然喜欢,既然深爱,那很多事情就不会再去计较,唯一的执着,便是希望对方能够幸福。
未来已经注定,自己这一生的路途,她几乎可以一眼看到底,但是她不信命,就算是老天安排好的,她也要逆天改命。
所以,就让她自私一次,用自己的方式,来替自己和他,选择未来该走的路。
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她很满足,因为与自己肌肤相亲的人是他,是那个她爱了很久很久的人,只要一想到抱着自己的人是他,心中就会涌起难以抑制的幸福。
她紧紧攀附着他,在他耳边,如释重负的轻语:“阿景,我终于满足了自己的心愿。”
他浑身一震,身上还是火热的,心口却阵阵泛着冰凉,“你做了什么?”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已变为漆黑的头发,再次朝着雪白过度。
她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身上,轻轻嗅着他身上的气息,觉得异常安心:“应该是我问你想做什么,以为把功力给了我,就能怎么解决一切么?”
“可是你身上的诅咒,必须要想办法净化,同心蛊被取出,我的计划失败,马上就要到下一次发作,我怕……”
不让他把话说完,她二话不说,只接用一个吻堵住了他的嘴巴,意乱情迷时,她道:“我如今武功尽失,就算真的疯了,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你说是不是?”
他想反驳,可对着她的眼睛,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却笑得明媚,抬手,用力搓着他的脸颊,将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容,搓得都变了形:“我在想,为什么经历了那么多的轮回,每一次你我都以悲剧告终?或许正是因为想得太多,考虑得太多,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所以,不妨将事情想得简单点,也不要去考虑长远的未来,就只看眼前。你之前有句话说得对,其他人的死活,与我何干,我不是圣母,不是观世音,做不来普度众生,我想要的,只是和你一起,平平安安度过余生。所以——”她松开手,深吸口气,用郑重无比的口吻道:“为了我,去做个真正的魔鬼吧。”
他定定看了她许久,突地捏住她的下巴,俯身狠狠吻了上去。
呃……
这家伙,说是让他做个魔鬼,还真的就化身魔鬼,她这老腰哦,真要撑不住了!
这样那样被好好蹂躏了一番后,某人心满意足,贴心地帮她一件一件,将脱下的衣物穿好。
说是穿衣,但其间又扯下来好几回,这个禽兽!
“去吧。”她按住他替自己系最后一个衣带的手,“该斩断的孽缘,总要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