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整个餐厅里头的人就都知道了,钱广富打算关掉餐厅,让他们自己找出路的事。
对于那些不打算离开s市工作的人来说,一个月的带薪休假足以让这些人找到新工作,毕竟虽说s市竞争比较激烈,但想要找一份服务员的工作还是不难的。
而显然也有一部分人被张灿所带来的,z市那边的福利待遇给听呆了,光是一个服务员的待遇就能这么好?
所有人都有些怀疑,于是等到钱广富从包厢里出来之后,就被一群好几个人给围上了。
“老板刚才张灿跟我们说的事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吧餐厅给关了?”
“是啊是啊!这也太突然了,我们这都一点还没准备……”
几个人七嘴八舌层出不穷地给钱广富头都问大了,他只好摆手做了个暂停的姿势道: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吧?活都干完了吗?”
一句话,瞬间令所有人都缩了缩脖子,也都不由觉得,方才张灿口中,那个愿意给他们带薪休假的老板,一定是编造出来的,钱广富显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通人情。
于是就在大家都噤声过后转头各干各活时,却不想听到身后来自钱广富的感叹道:
“张灿说的是真的,这个月店里的开业时间会调整一下,下个月餐厅暂停营业,我给你们每一个人一个月带薪休假,等到十一月份,假如我回来开餐厅,你们依旧可以选择留下来还是走,如果我不回来开餐厅了,也希望你们在此期间能找到新东家。”
说完之后,钱广富却又语气透露出一丝不舍道:
“当然,如果有人觉得舍不得我着位英明神武的老板,想跟着我一块去z市干的,也欢迎,工作待遇相比方才张灿也和你们说了,比起在这家餐厅只高不低,可以考虑一下。”
钱广富听上去轻松的语气,反倒是令场上大多数人,心中生出一种离别的感伤来。
听着钱广富的声音不像是开玩笑,今天也不是愚人节,于是大家终于心中确定了,原来张灿说的都是真的。
如此,原本以及转过身的众人,这才又都看向钱广富表达了心中的疑惑。
“老板,餐厅里的生意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不继续开下去了?”
问这话的人,也是一名老员工了,从钱广富开餐厅的时候就一直在的食材采购员兼任餐厅的领班经理。
名叫齐诚,年纪也已经三十多岁了,不过看起来倒是挺显年轻的,和钱广富一样,也是光头的造型,体型却比钱广富要瘦许多。
齐诚比起别的服务员自然更加了解餐厅内部的情况,知道钱广富几乎不可能是因为生意的愿意关闭餐厅,但假如不是因为生意,钱广富又是因为什么呢?
如果是其他人,钱广富倒是可以拐弯抹角地转移话题,但问的人是齐诚,钱广富只能叹了一口气笑的无奈道:
“没法子,谁让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想做回梦呢?”
如果闵希用其他东西游说,他尚且不会轻易答应,但梦想的份量,却足以令他放下眼前的苟且。
他只知道,想要实现真正的梦想,他不该留在这里实现它。
这话令大家伙心中不由一愣,似乎都不知道钱广富说的做梦是指什么,但齐诚却是大概知道些钱广富过去的人,于是他得到了这个回答之后,却是有些意外。
因为假如钱广富所说的梦,是他所知道的那个梦的话,那现在钱广富打算关掉餐厅,难不成是因为有人能帮钱广富圆年轻时的梦想吗?
“齐诚,具体的一会我再和你说。”
说完钱广富就对着其他人道:
“心里有底就成了,现在该干嘛干嘛去,不要都挤在这里,一会客人看到像什么话!”
于是大家都纷纷唉声叹气地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了。
语气同时,闵希却也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其实也就只有随身携带的一个背包,其他的食材她自然都没带走,毕竟这些食材究竟有没有相关的营养价值,相比钱广富也想弄清楚。
剩下的食材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会少,每样一些,足以让钱广富拿去检测机构检测出稳定的营养成分结构,届时他自然就能知道,她所说的,比起市面上超过百分之二十的营养元素,究竟是不是真的了。
不过到时候钱广富最好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再打开检验机构的检验报告为好,毕竟这些食材的营养元素可不仅仅是超过百分之二十那么多。
她所报出来的这个数字,只是为了有亮点的情况下又不那么显眼,不至于让再场的张灿太过震惊,引起其他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至于到时候钱广富会不会因为这些食材的真正营养价值含量受到惊吓,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反正这对二人之间的合作也没任何弊端,反而有利。
离开了钱广富的海鲜自助餐餐厅之后,闵希就联系了郑国干那头,被告知郑母不久之前刚醒过来。
闵希这便又回了医院,看望了郑母。
苏醒过来的郑母,脱离了危险期,上午就被转入了普通病房,虽说郑国干数次表示他们家现在不缺这点钱,但却架不住郑母的要求,最后经过医生的许可,郑母才又回到了最初的病房。
再次回到熟悉的病房以及病床,郑母的神色并没有那么畏惧或者生气,反倒是很平静。
可就是这样的平静神情,却更让郑国乾心中陷入了无限的自责当中。
郑国干的面色,没有能瞒得住清醒的郑母,郑母很快察觉了郑国干的异常,刚要问起,却正好闵希办完了手里的事联系郑国干。
等挂断了电话,郑国干看向郑母时,才道:
“新东家打来的,儿子找到活了,妈你放心,这回你的病一定能治好!”
郑母闻言,却没有下定论,只是点头,原本想询问郑国干生活工作上的事,现在却觉得郑国干平日里的烦心事必然本就不少,现在她问了一两句,只会让人更加苦恼而已,于是就没问,而是想起了什么道:
“只要不太辛苦了熬坏了身子,妈就知足了。”说完便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护工去哪了?”
说起这个护工,郑母面色看似没有什么改变,但不想郑国干顷刻间情绪十分激动道:
“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会放过她的,就算是要打官司,我也奉陪到底,这样的人一定要受到法律的惩戒!”
郑国干说了一通,却发现郑母面上十分惊讶,他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郑母昨晚并不清楚事情的大概,只在中途醒过几秒之后就被推入了手术室。
“你……都知道了?”
郑母看着郑国干有些意外,但过了半晌却只是一句十分平静的问话,却没有郑国干想象中母子痛哭的场面。
郑国干不敢相信,为什么郑母的态度如此平静,难道之前她明知道这个护工不是个好东西,却还故意瞒着自己的吗?
“妈,你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一次,你差点因此……”
郑母却还笑着道:
“哪有那么夸张,妈只是觉得你平时上班那么忙,不顺心的事也多不想你再劳神,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躺在床上吗?”
郑国干却痛心疾首,但又觉得这件事最不该怪的就是郑母,因为她也是受害者,郑国干甚至不敢想,在这样的护工手下,郑母每天的日子过的究竟有多么艰辛,像昨晚上的场景,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过多少次?
这一切,都变成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将郑国干的心压的喘不过气来。
病房中陷入了一片寂静,郑母还带着氧气罩,脸上的笑容却也维持不下去了。
因为她也想起了这一两年,因为她的病,整个家陷入的绝望处境,在很久以前,她还会每天说,她不治了,剩下的日子回家自己养着,能活多久都是命。
但却每一次都受到郑国干的反对以及对方不安的反应,郑母知道,自己是郑国干自从父亲过世之后,心中唯一的牵挂,假如自己不在了,郑国干或许也会失去活下来的希望。
如此,后来的郑母也不再说什么丧气话了,任由着郑国干给她治,即使郑国干雇了一个表里不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歹毒的护工,她却也自己受着,没想过因为这件事去烦扰本就为了生活辛苦奔波的郑国干。
当然,郑母也不是没想着,如果她就这么去了,郑国干无论是身体上的担子,还是心上的担子,都能够轻一些。
可现在看到郑国干的表现,郑母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确实不太妥当。
因为她现在还活在世上,郑国干就如此自责,万一她真因为这个护工而离开人世,那结果可想而知。
见病房里的气氛陷入沉默,郑母却还是舍不得好不容易能清醒着和郑国干说说话的机会,没话找话道:
“你那个新东家,我听护士说,是一位十分年轻的女孩子?”
郑母一向不过问郑国干的工作,一方面她不忍心听,另外一方面她也知道,自己劝说郑国干不要太累,他是怎么也不会照着做的。
郑国干虽然自责愧疚,但好在也不忍心不理会郑母,擦了擦眼角道:
“嗯,妈你放心吧,儿子这一次找到的工作,比以前找的都稳当可靠,工资也不少!”
郑母面带着微笑,听着郑国干的话,就在这时,闵希却恰好回到了医院。
走到门后听到里头二人的说话声,闵希便适时地敲了敲门道:
“是我,郑叔。”
病房里的二人闻言,便都看向了病房门口的方向,就听郑国干说道:
“请进。”
来到病床旁,闵希看向郑母道:
“李奶奶,我来看看你。”
郑母姓李,按照闵希称呼郑国干的郑叔来算,加上对方将近七十的高龄,叫对方奶奶也合适。
不过郑母却有些受宠若惊道:
“不敢当,你就是国干的新东家吧?”
闵希见病人情绪有些激动,便笑道:
“是,李奶奶你不用把我当外人,郑叔的事我都听说了,您放心,郑叔个人的工作能力我十分看好,您之后就在医院好好养病,我会派专业的护工看护您的日常生活,您这里的情况,护工也会每天向郑叔汇报,不会再出现之前类似的事。”
这一番话,虽说没解答郑母心中,认为闵希是不是太年轻了的疑惑,但却依旧让她心中安心了不少。
谁都希望自家的子女被人认可,虽说闵希太过年轻,但郑母也知道现在的时代和她们那个年代不一样了,没准人家就是年纪轻轻年少有为的人呢?
况且她虽然带着氧气罩躺在床上,但她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眼前这位小姑娘,除了年轻之外,眼中的沉稳内敛,却是骗不了人的。
郑母不知道说什么,兴许是因为紧绷的神经一瞬间因为放心而陷入昏昏欲睡的境地,看着闵希只来得及笑了笑就逐渐睡了过去。
感应到郑母没有危险,闵希查看了一下郑母脑中的情况,发现没有问题,于是这才看向郑国干。
此时的郑国乾刚将手里的苹果削好,还没来得及喂郑母,却突然意识到郑母不说话了,随后看向郑母却见她已然闭上了眼睛。
原本就情绪不稳定的郑国干当时就将苹果甩到了一边,一个起身看向了郑母,作势就要按警铃。
这时闵希便适时出声制止了郑国干:
“郑叔你别着急,你看。”
说着闵希看向一旁的监护仪器,郑国干这才停住了手,虚惊一场地悄声坐在了椅子上。
面上却依旧十分低落,郑母这才清醒了多久?
他心里突然有了种不安,以前没有医疗费的时候,他的目标只是想尽快赚到钱,或者去银行贷款,但现在钱不是问题之后,他又面临了更加令他无可奈何的问题。
那就是,郑母还有救吗?
如果手术的风险很高,又或者即使活下来也只能终日痛苦忍受病痛呢?
或许到了这个时候,郑国干才终于感受到了这些年不曾有过的两难处境。
郑母查出了病时,他没有两难过,没有医疗费时,他也没有两难过,可现在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是问题了,他却开始迟疑胆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