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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惇想起自己那位待在凤栖宫喝茶的姐姐，有些汗颜，对着姜枫说道：“嗯……你帮我写字吧，我现在都不会写字了。”
“现在不就在帮你写吗？”姜枫的神情有些疑惑。
赵惇眯着眼睛笑道：“贵在坚持啊。”
“这个不难，我以后都帮你写。还有什么要做的吗？”姜枫嘴角悄悄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说道。
赵惇想了想，坐直了身子，抬起手把姜枫摁进了怀里，柔声道：“别的没了，一直陪着我就好。”
姜枫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耳根子已经红透了。
“唉，你太害羞了，枫儿。”赵惇低头看了她一眼，说道。
“……好。”姜枫忽然说道。
赵惇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应他之前“一直陪着我”这句话。心里满满的，赵惇几乎想要叹一口气来确认此时此刻的幸福。将手臂收紧了一些，他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姜枫的头顶，很真诚地对她说道：“娶了你，真的太好了。真的真的，太好了。”
……
出征那天，姜武、陶织、姜枫都站在城门上为将士们送行。赵惇骑在马上，扭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人。他的怀里放着姜枫亲手绣好的香囊，里面放着平安符，是前天夜里姜枫交给他的。香囊精致小巧，针脚细密，赵惇以前就听侍女夸赞姜枫的绣工，见了才知道是真的绣得好。
胯下的马走得快，他又是走在队列前的副将，不好一直回头。有百姓夹道相送，赵惇看着身后英气勃发的少年儿郎们，不由得有些伤感地想道：这里有些人，再也回不来了。
赵惇很快就在姜枫的视线里变成了一个小点。她把手轻轻搭到城墙上，仍旧望着那已经远去的队伍。
陶织走到姜枫身旁，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说道：“子昂走了，枫儿要是觉得闷，不妨住到宫里来，陪我说说话。”
“不了……他走了，要是我也住到宫里去，家里都没人了。谢谢皇嫂。”姜枫摇了摇头，低声道。
“不用担心，反正战报都是发到我这里，枫儿肯定会常常进宫的。”姜武笑着对陶织说道，随后微微低下头对着姜枫说道，“枫儿也别担心，子昂的身手我了解，这一去，小伤小痛是避免不了，大灾大难却是绝对不会有的。更何况，五经还跟着他呢。”
姜枫点了点头，沉默地看着队伍越走越远。
良人离别日，美人和泪辞。劝君早归家，绿窗人似花。
九月中旬，军队到达了边境最后一个以汉人为主的城镇——虎头城。巨大的祁连山山脉横断黄河向南延伸，俨如一条巨龙般绵延数千里。山脉的尽头，便是在河套处转向奔腾南下的大河。
虎头城地处河西之地，是大秦最初设置的三十六郡之一。虎头城东临大河，西抵洛水，北面则是新收的九原郡。祁连山脉延向横贯南北，又有大河洛水地势屏障，上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素有表里山河之称。故而雄才伟略的姜武才会将虎头城选为北方军团的大营所在，以此为中心，三十万大军驻扎在帝国北部八郡，抵御着强大的突厥。
以虎头城之险，就算北部云中、雁门等郡尽失，也能凭此地势阻挡住突厥的铁骑南下。始皇二年，徐辕率大军对突厥进行了规模最大的一场战役，却突厥七百余里，收取了河南之地，以此设为九原郡为大齐屏障。
有了九原郡屏障，虎头城相比以前直接面对突厥时压力大减，居民渐渐思安。兼之此地水草丰美，又有大军庇护，所以不断有牧民涌入定居，甚至经常有北方被突厥人压迫的小部落整部南下依附大齐。
故而虎头城居民渐多，慢慢的兴旺起来，草原上随处可见朵朵帐篷、挥舞着牧鞭赶着羊群的牧民、跪在奶牛前挤着牛奶的女人，一片生机盎然之象。
忽然，天边隐隐传来一阵阵沉闷的雷声，一望无际的草原尽头突然涌出了朵朵乌云。猎狗警惕的竖起了耳朵，马背上的牧民则是伸出脖子一脸担心的望向远处。
雷声渐近，远处的草原出线了一条黑线，竟不是天边响雷，而是万马奔腾的马蹄踏下。片刻之间，风驰电掣的近万骑兵就已奔到近处，牧民们看着大军中高高竖起的“徐”字大旗，这才舒了一口气，放下久悬的心。
牧民们早就听说当今皇上命大将军徐辕率兵北上，准备一举剿灭突厥。
大军如同海潮呼啸般瞬发即至，牧民都来不及驱赶着羊群四散躲散。不过齐军军纪极严，又训练有素骑术精湛，虽然是疾速奔驰行伍之间却丝毫不乱，险险擦着牧民和羊群呼啸而过，毫发无伤。战马马鞍上悬挂的盾牌、长矛、战刀、弓弩一应俱全，骑士们一个个表情严肃，高大的马匹在奔驰中打着响鼻喘着热气，赫然一支虎贲之师。
远处隐隐可见虎头城高耸的城墙，大军当前的一名齐将忽然勒马停缰，举手示意部下停住。身后传来传令官嘶声的喊叫：“停止前进，原地待命。”
万余大军闻令便如同行云流水般在行列隔开的空隙间险险止住马势，整个大军霍然止住，竟无半点阻塞推攘。
传令官策马向前，徐辕看着远处的城楼沉声道；“竖起的我的大麾，号角通报大军归来。”
“诺。”传令官大声应道。军中象征着大帅身份的大麾高高竖起，号角声如雷般响起。很快，肤施城楼上守军也快就做出了回应，城楼上擂鼓响起，城门缓缓大开，数千大军列阵迎了出来，一名黑脸的齐将一马当先。
徐辕骑着马迎上前去，他认出来这黑脸齐将是虎头城的守将苏猛。虽说他是此次率军北上的大帅，可也用不着苏猛这个守将亲自相迎。
苏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见了徐辕也没多少喜色，看了看四周，只是淡淡的回了句：“这里人多口杂，我们回营再说。”
徐辕点了点头，见苏猛脸色沉重，愈发的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脸上的神色也忍不住肃穆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