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荆骏面上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笑着说道,“那不如唤他上场一试。”
王平面色有些尴尬,提醒道:“大人,这角力大赛大多是士卒们之间的竞技,赵惇只是中郎将,他若上场,恐怕不妥吧。”
荆骏哈哈一笑,道:“这又何妨。”提高嗓门大声道:“赵惇何在。”
这是看台末未处人群中一人站了出来,大声应道:“属下在。”
“命你速速上场。”
“诺。”
赵惇脱去外甲,也赤膊着上身,翻身一跃跳上台去,台下一片欢呼呐喊声。
赵惇正色而立,稳扎马步,注视着对手,丝毫不敢大意。
这角力,比的是技巧和力量,跟剑术可是大相庭径。赵惇虽然剑术和箭术冠绝,力气却并不是最强项,只是对力道的把握却是炉火纯青,以才在短时期内让五营的角力士实力大幅度提高。
对面的那名对手身材并不高大,却生的孔武有力。身上的肌肉鼓鼓隆起,一看就知道是个力大无穷的力士。相比较赵惇的身材,虽然也是均匀健美,可和对手一比,就显得单薄许多。
那名力士注视赵惇许久,见他仍是丝毫没先动手的意思,终于耐心耗尽,大吼一声猛的冲上前去,双手犹如蒲扇般扇去猛抓赵惇。
赵惇见他力道惊人,自然不敢和他硬碰,只是闪身避开。
角力不同比斗,靠的是实打实的力道相撞,赵惇既然想取胜,自然不能靠着身法一味的躲闪。当下马步一沉,凝神猛的抓向那力士的肩。触身之时却觉得手头一滑,那力士尽仗着多年的身法卸去了赵惇的抓力。
赵惇这二月来对角力非常感兴趣,浸淫已久,一下猜到了力士的回应招式,心中早有下招。双手忽然一变招,快如闪电般抱住角士的身子,左脚伸出,猛的踢向他的双脚,触脚处却如同磐石。
赵惇一咬牙,猛增力道,狠狠的撞去,只听见那力士‘哼’的一声沉闷,终于身子倾倒。赵惇就着他倒地的势,将他笨重的身躯猛的摔了出去。只见角士的身躯高高飞起,砸到了人群中传来了数声‘哎呀’声。
“好。”看台上的荆骏第一个带头大声拍手叫好,台下随即一片附和的呐喊声,尤以千骑营营中的士卒为甚。亲卫营的这名力士蝉联了三届的角力冠军,赵惇却数招内将他击败,如何不让他们欣喜若狂。
荆骏大声说道:“赵惇上前听赏。”
赵惇大步上前,半跪下行军礼道:“诺。”
荆骏眯着眼睛打量着赵惇,笑道:“你是军职在身,便不赏你军职了,赏你二千钱,可有异议?”
“末将不敢,谢将军赏赐。”
赵惇回到千骑营中时,整个大营的人都跑出来迎接了。士卒们嬉闹着把赵惇抬了起来,高高的抛起,又险险接住,皆是喜气十分。
千骑营在左军的角力赛中一直是弱旅,这次却靠赵惇超常发挥,不但夺得了第二名,还打败了蝉联三届的冠军,这让士卒们如何能不兴奋,连出门时候都是仰首挺胸的。
赵惇这二个多月来,已经完全融入了齐军中。他性子随和,没什么架子,平常都是和士卒们一起操练吃宿。再加上他有个很强的本领,就是记忆力惊人,能准确的喊出二曲中任何一名士卒的名字,这些都能让士卒们对他心生亲近,发自内心的拥戴他。
赵惇笑嘻嘻的从人群中挣脱出来,顺手把腰间的沉甸甸的钱袋朝霍良一扔:“霍良,去置办些酒肉,让弟兄们好好高兴下。给王大人他们还有其他两曲也送些过去。”
霍良身手利索的结果钱袋,大声应命,又点了几十名士卒做帮手,兴高采烈的出去采购酒肉。
赵惇一把推开了身前吵嚷的士卒,咧嘴道:“滚开滚开,大人我累死了,要休息去了,等肉熟了再叫我。”
……
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羊群正在悠闲的吃着青草,突厥的牧民挥舞着鞭子,大声呼喝着马群,黝黑的老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今年能有个好的收成,这要感谢长生天的眷恋,让草原之上没有雪灾、没有疾病、没有战争。
远处的天边,一只苍鹰正在盘旋,目光紧紧的盯着羊群中的一只幼小的羔羊。
它在等待时机。
终于,撒欢的羔羊忘记了危险,离开了它母亲身躯的庇佑。
苍鹰猛的扎下,利爪伸出,眼见就要得手,却不知从哪飞来的一只利箭横贯了它的身躯。苍鹰悲鸣几声,挥翅挣扎扑腾了几下,最终还是不甘心的坠落下来。
远处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突厥少年正张弓张望,见得手了便兴高采烈的挥舞着猎弓大声喊道:“大哥,快来看,我射中了,射中了。”
数十骑缓缓走来,当先的是一名青年男子,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头发简单的束起披在身后,颈上环挂着一大串的骨饰,相貌也是标准的突厥人,只是略为白皙的皮肤和有些深邃的眼神并不像大多数的突厥男人。
男子见少年纵马兴冲冲的朝他跑来,便放下了心思,强笑了一下,说道:“弟弟,你的箭术是越来越高超了,一会父王见了你射下的苍鹰一定会很高兴的。”
抬头看了看远处黑沙城连绵数十里的穹庐,又说道:“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要是晚了的话恐怕父王会怪罪。”
黑沙城坐落在祁连山山以北、北海之南,是控地数千里,横跨大漠南北大突厥的王城。
在位的骨咄禄可汗为了更有效的控制住王国广袤的疆土,便于六年前驱使了十万奴隶耗费三年之久修建了黑沙城,以此作为王城。
要在草原荒芜之地修建一座由石头建造的城市,无疑是件非常艰巨的工程。为此,六万奴隶埋骨在此处,他们的血肉让此处的牧草更外的丰美,他们的尸骸成就了草原上骄傲的明珠。
这颗明珠就是以草原上自高无上的撑犁孤涂可汗吐屯啜骨咄禄的名字命名,被称为黑沙城。(撑犁孤涂可汗在突厥语中为‘天子’的意思,是可汗的全称)
而此刻,这位至高无上的骨咄禄可汗却满怀心思。他重重的一口咬下手中的烤肉,鲜嫩的小牛键肉让他的焦躁的心情安抚了些,粗着嗓门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蒙恬被新的皇帝给抓起来了,王离管不住齐军那群野狼?”
骨咄禄案下跪着的那名中年男子毕恭毕敬的伏下身躯,用恭顺到近乎谄媚的语气说道:“我大突厥至高无上的撑犁孤涂可汗,您的智慧就像长生天普照大草原的阳光般惠泽着我们大突厥的子民。南边的老皇帝他已经死了,徐辕也已经年老,灭掉徐辕后齐国再无帅才,这一回正是长生天赐给我们大突厥的最好礼物,是为了让我们报四年之前的血海深仇。”
“我的大可汗,你还在犹豫什么?你应该马上亮出我大突厥的獠牙,让南边的齐人知道突厥人才是长生天下最优秀的种族。”
骨咄禄呼吸渐渐急促,放在嘴边的烤肉也迟迟没有送入口中。显然,燕复的话让他心动了,他看到了打败齐人,一雪前耻的机会了。
骨咄禄是吐屯啜家族掌管突厥来的第四代可汗,他虽然不是突厥史上著名的可汗,但他绝对是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位。他十三岁继大可汗位,他的父王在和齐国赫赫有名的徐辕作战中深受重伤,不久后死去,留下年幼的骨咄禄继承了王位。
齐灵帝平元三年,徐辕出雁门,大破突厥的十余万骑,灭檐褴,降林胡,可汗重伤奔走。那场战役中,刚刚强盛起来的突厥遭受几乎毁灭性的打击,部族北迁,十余年不敢靠近齐境。
年幼的骨咄禄就是在这种环境下继承了王位。称王后,他先隐忍了五年,然后在自己吐屯啜家族的支持下,杀死了摄政的呼衍氏,重新夺回了突厥的大权。
此时突厥强敌环伺,东有匈奴,西有羌族,南面则是强大的齐国,还有貌合神离的白羊、楼烦部落,骨咄禄哪一家也不敢惹,只能注重发展内功。所以,自徐辕伐胡到这次北向的二十五年间,突厥人度过了一段比较难得的和平发展时期,正是这二十年,突厥医治了战争的创伤,储备了很大的能量,才能在将来的草原争霸中异军突起,获得与中原军队争雄长城下的资格。
这点上看,骨咄禄绝对是突厥史上最有贡献的可汗之一,突厥是在他手里逐渐强盛起来的,在多次击败匈奴和羌族后,骨咄禄的野心也迅速膨胀,便将目光投向了南方的中原。
此时,已经安定朝纲的姜武,也将目光转向了北疆。
在安定朝纲的过程中中,突厥趁着姜武无暇北顾之际,蚕食了大片的边地,这些都是雄心勃勃的姜武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姜武在收拾完六部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命令徐辕率大军北上,对突厥进行了数年的猛烈打击。更是在前年发动三十万大军北征,重创了当时正如日中天的突厥,连他们的起源兴盛的发祥地祁连山都被齐人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