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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生意人到底是察言观色的好手，卫襄只不过一句话，陈景就立刻能猜出他们什么意思。
“你这还算句人话！”
这话听得卫襄身心舒畅。
这就对了嘛，她画出来的符如果真那么廉价，真是对师门的一大侮辱！
卫襄俨然是忘了，当初把符的价钱定成十两银子一张的，也是她自己啊！
不过尉迟嘉和陈景对此都同时忽略，尉迟嘉是卫襄说什么都是对的，陈景则是想着多买几张符才是真的。
毕竟上次他拿回去的符对父亲受伤的魂魄用处很大，这间船铺，就是父亲给他的褒奖。
这一次，如果能拿到更多的镇魂符，那么自己将会得到更多的利益。
陈景很快笑着问道：
“不知道仙子需要银钱做什么呢？可是要买我家的船？”
卫襄点点头：“没错，不过我们可是没想到你家这店里的小二如此势力！”
久在人间混迹的陈景只觉得这小姑娘说这话实在是太天真了，忍不住笑道：
“小仙子此言差矣，店小二乃是受雇于我，每日面对的就是银钱之事，势力些也是他的本职，小仙子还是不要生气了。”
卫襄亮亮的眸子闪了闪，笑眯眯地盯住了陈景：“让我不生气也可以，那你说说，我话多少张符，能换你一条船？”
“几张符就要换我一条船，小仙子莫不是在说笑？”陈景也笑眯眯地回道。
“我说笑？当初是我们不了解行情，所以才会将那两张符五两银子一张卖给了你，可是现在——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我们的符，值不值你的船？”
卫襄挑了挑眉毛，站起来就要走：
“或者你不诚心做生意也行，我们这就走，反正这舶来城里卖船的又不是你一家，我相信我们总会找到识货的人！”
说完，卫襄就朝外走去，尉迟嘉也微笑着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跟上去。
陈景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赔笑拦住了：
“小仙子莫怪，方才是我开玩笑呢，是我说错了，小仙子莫恼，咱们可以慢慢谈！”
原本他还以为这三人中，当家做主的应该是那个面容绝美的男子，万万想不到，最终居然是这个冲动易怒的小姑娘。
真是看走眼了呢。
卫襄站住脚，回过头来，双手抱在胸前，倨傲地看着陈景：
“那你说吧，几张？”
“五张吧。”陈景略微思忖，很快给出了一个具体的答复。
父亲的伤势最多再用五张符即可康复，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一条船才能换来五张符，更能显出这镇魂符的珍贵，父亲也会更加感念他之前付出的心血。
陈景心中的小算盘很快扒拉完毕，又加了一句：
“对于之前那两张符，的确给的价格低了些，我会再给姑娘补些银两，还请姑娘不要再将此事告知他人。”
“这个嘛……”卫襄装作犹豫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了：“看在你这么爽快的面儿上，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毕竟曾经五两银子就卖出去一张符，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彼此彼此。”陈景然后看破了她的心思，也跟着笑道。
半个时辰以后，尉迟嘉和卫襄就手里捧着那条看中的大船模型，跟着风帆阁掌柜的前往海边提船。
他们走后，陈景看着手里五张镇魂符，沉默了一会儿，叫来了一个手下：
“你跟着去，告诉掌柜，看他们除了船以外还有什么要求，尽力满足。”
“是。”手下答应了，很快走了出去。
另一名随从看到了，就上前建议到：
“公子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万一以后还要用到他们……”
“真到那时候，再说吧。他们这样的人，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只不过此时他们有所需，咱们手里刚好有罢了。”
陈景又拿起桌子上那两张用过的隐身符，出了半晌的神，摇了摇头。
既然能画得出隐身符，只要手段稍微卑劣些，银钱就根本就不成问题，但是这两人却丝毫没有歪念，反倒老老实实的来拿符换钱。
这样的人，怕是不屑于跟他再做其他交易了吧？
前往海边的路上，卫襄也趁机套掌柜的话：
“你家公子之前不是做游侠儿的吗？怎么又回来老老实实做生意了？”
那掌柜的很快赔笑答道：
“公子先前性子的确是不拘了些，喜欢在各处游荡。但是如今，我家主人年岁渐长，公子也颇有孝心，就回来替主人操劳这些俗事了。”
“哦，原来如此，那你家公子也是个纯孝之人了。”
卫襄随口夸了一句，没有再说什么。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风浪重重，岸边的浅海处却，停泊着各式各样的大船。
卫襄比对着手中的模型，很快找到了看中了船。
这是一条主要用来玩乐的客船，总共分上下三层，甲板宽阔，桅杆高耸，气势不凡之余，雕梁画栋，精美万分。
卫襄兴奋的招呼尉迟嘉和祝言一起登上了大船，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这船果然是贵有贵的道理，就连里面的一应铺设陈列，都显得精心雅致，其他日常生活所要用到之处，也是一应俱全。
有这么一条船在，卫襄对于接下来漂泊海上的日子，没那么担忧了，反倒多了一层隐隐的期待。
掌柜的不愧是老板的得力手下，很快就带着卫襄他们在船上各处走了一圈，又仔仔细细的介绍了一遍，这才恭敬的告辞。
临行前又特意问他们是否需要人来帮忙开船，毕竟这么大的船，靠一两个人想开起来是很难的。
对此卫襄摆摆手拒绝了。
寻找寒冰之力这件事不宜张扬，少一个外人就少一分风险。
更何况她之前看模型的时候，小二说的很清楚，对于仙门弟子来说，这种专门为仙门弟子打造的船，是可以用法力来驱使的。
等到掌柜的走了以后，卫襄就将小笨小白，还有西泠，通通给放了出来。
“好了，以后你们跟着我在海上漂，总算有个住的地方了，你们自己随意挑吧，想住哪间住哪间。”卫襄很大方的说道。
小笨和小白两条蛇挑中了最底层的一间房，西泠则是表示自己根本不想要房间，只想在海里畅游，偶尔来甲板上看看他们就足够了。
既然是这样，卫襄也没有勉强，然后看着尉迟嘉，说道：
“我要去住最上层，你可不要跟着来，你跟祝言住中间一层吧。”
对此，祝言并没有什么异议，反正他是远离小仙子比较好一点。
尉迟嘉却不愿意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卫襄：
“我也甚是喜欢顶层独特的风景呢，我要与你同住。”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呢？孤男寡女如何能一起同住？你还是老实在二楼待着吧，不要来打扰我！”
尉迟嘉没说话，却等卫襄挑好了房间，直接走进她隔壁房间休息去。
气的卫襄干瞪眼，却也拿尉迟嘉没有办法。
好在尉迟嘉还算识趣，并没有再来骚扰她，两人还算是相安无事。
航行很快开始，在尉迟嘉法力的驱动之下，大船稳稳当当地驶向了深海。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卫襄已经完全适应了海上的生活。虽然每日里举目四望，都是蓝色的大海，看得人心头发腻，但是这样无垠的大海也给了卫襄尽情修炼控水之力的机会，她的控水之力一日比一日精进，已经很少再出现一抬手就一个大浪劈下来的事情了。
而且因为这控水之力，但凡遇见鲨鱼海兽之类的，他们的船也是无所畏惧，反正卫襄几个挥手间，就能把它们远远地赶开。
当然，等卫襄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坐在甲板上晒晒太阳，钓个鱼，顺便看看西泠在水里跳舞什么的。
这一日，卫襄一收竿，就直接钓上来了一条白色的大鱼，卫襄还没来得及欢呼，那大鱼就被什么东西从下方顶了一下，霎时就从鱼钩上滑脱了，扎入水中不见了。
“什么东西，居然敢抢我的鱼？”
卫襄扔了手里的鱼竿，就要跳进海里去追。
祝言连忙劝阻：“小仙子，不过一条鱼而已，用不着这么生气……”
“鱼是小事，我的脸面是大事儿！敢在我手里夺鱼，绝对不能忍！”
卫襄最近在海上横行霸道惯了，自是不听的，直接跳下船，踏入波浪之间，两手轻轻一挥，波澜乍起，原本隐藏在浪涛之间的生物也浮现而出。
那是一条似鱼非鱼，似龙非龙的东西，有长长的身子，和五只利爪，浑身也有鳞片，但脑袋却完完全全就是鱼脑袋。
卫襄扫了一眼，确定这玩意儿自己没有见过，直接召唤西泠：
“西泠，把这小怪物给我冻住！”
西泠正在不远处跟海里的其他豚类嬉戏玩耍，听到这一声命令，二话不说就把周围的海水咔嚓一声给冻住了。
以大船为中心，方圆五里之内的海水，顿时被冻得严严实实，包括腾在了半空中的小怪物。
卫襄脚下也结成了冰，她踩在冰面上，走近了这小怪物，两只手一捧，带着它飞回了船上。
西泠见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又是一个摆尾，海水瞬间解了冻，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甲板上，闻声而来的尉迟嘉瞧见的，就是卫襄眉飞色舞地抱着一坨寒冰，不知道在瞧什么。
“你抱的这什么，也不怕冻着手！”尉迟嘉凑过去瞧了一眼，有些惊讶：“你从哪里弄来这罕见的龙鱼？”
“你认识这小怪物？”卫襄眸子一亮，兴致更高了：“来来，给我讲讲这小怪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尉迟嘉伸手接过这个冰坨子，再次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点点头：
“没错，这就是龙鱼。所谓龙鱼，是蛟龙与鱼妖的后代，似龙非龙，似鱼非鱼，两边不靠，虽然有些法力，却难以修成正果，也是可惜。”
“原来是个血统混杂的小妖怪啊。”
听尉迟嘉这么一说，卫襄莫名对这小怪物有点儿同情，干脆将它扔进了甲板上的水缸里，叮嘱跟过来的祝言：
“罢了，留着它权当看个新鲜吧，过几日看腻了，就把它放回去，你且好生照料着吧。”
“小仙子真是菩萨心肠！”祝言赶紧抓住机会恭维了一句，然后去招呼西泠还有小笨小白他们看热闹。
卫襄兴致缺缺地躺会了甲板上的躺椅上，望了会儿天，数了几朵天上的云，越发觉的百无聊赖。
尉迟嘉走过来，在卫襄手边放了杯茶，也默默地跟着她看天。
过了好一会儿，卫襄才叹道：
“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什么寒冰之力啊，我想我爹我娘，我想师父了。还有我那小侄儿，算一算也该会走路了，大概也能认得人了，我要是再不回去，以后他怕是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小姑姑了呢。”
“襄襄莫急，此事需要机缘。不过你若是实在想回去，要不咱们就想回去，然后再来，反正如今咱们也不用脚走路，费不了多少事。”
尉迟嘉宠溺地说道，一副凡事依你的架势。
但是卫襄却不满意了：“北海这么远，是说来就来，说回去就回去的吗？找，继续找！”
不远处，正在看龙鱼的西泠听到了，转头跟祝言嘀咕：
“小仙子这也太无理取闹了，怎么样她都不满意，就是矫情！”
祝言连忙捂他的嘴：“别乱说话，小心她听见了打你！”
“她打我我就跑，反正现在在海里，谁怕谁啊……”
西泠撇撇嘴，不屑一顾，转头间却是一声尖叫，像是受了什么大惊吓一般飞快地向后退去。
“怎么回事？”
祝言一惊，也朝着水缸里看去，只见原本一动不动的龙鱼，居然高高地跃起，一口咬在了正俯身看它的小白脖子上，而被它咬中的小白，霎时间就化出了原形，在甲板上翻滚扑腾，却始终无法挣开！
“小白！”小笨大喊一声，扑了上去，张口朝着那龙鱼咬下去。
但那龙鱼即使差点儿被小笨的血盆大口扯成两半，还是没有松口，汩汩的鲜血迅速从小白的脖子上流出来，淌了一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电光火石间，祝言被眼前这凶残的场面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扯着嗓子大喊：
“小仙子救命！救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