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瓜多尔曾是南美洲的国家,风景虽说算不上秀丽,但也赏心悦目值得品味。
不过现在眼前的这里,完全可是称不上美丽的地方。
黑乎乎的地洞就像是一只张开的巨口,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从高空上往下俯视,简直就像是没有底的深渊一般,给人一股吸人心魄的恐惧感。
“这就是厄瓜多尔的钦博拉索山。”法尼·瓦伦泰一甩旗帜,语气平稳:“曾经最厚的山峰,现在因为世界异变,被陨石打穿直接成为了这样的深渊巨洞。”
三十公里直达地心,丝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是一直走下去,就能从这里走到地球的最深处。
福尔摩斯没作声,如果是在其他的时候,他或许会夸赞一下这非凡的景色,但是现在,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根皴裂的白色巨柱上。
是空想树,和之前他们见到过的空想树又有一些不同。之前的异闻带里,那些空想树都是肆无忌惮的生长着,毫无顾忌的吸取着魔力,但是这根空想树,则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育不良,福尔摩斯愣是从它的身上感受到了小心翼翼。
“我们现在,要砍伐掉空想树吗...?”
沉默的气氛里,是玛修首先发言打破了尴尬。她拽着藤丸立香,旁边凑着胖所长等其他的人,继续说道:“这样,或许不是那么好...”
“什么啊!”听到玛修的话,其他人还没有作声,戈尔德鲁夫先是不可思议的说:“有什么不好的,砍伐空想树,结束异闻带错误的历史,这就是迦勒底的使命好不好!”顿了顿,他又好似收到惊吓一般说:“早点回去才好,我不要在这个遍地都是疯子的世界待着!”
法尼·瓦伦泰把目光从厄瓜多尔的空洞处移开,转头望向了戈尔德鲁夫。
被这个高大男人冰冷的眼神注视着,戈尔德鲁夫的身体一僵,立刻就没了声音,老老实实的待在了玛修后面。
“结束错误的历史....”法尼·瓦伦泰双目出神:“什么是正确的历史,什么是错误的历史?”
“这个突然出现的东西。”他仰头看着空想树庞大的身躯,语气冰冷:“让一切都乱了套,国家破碎,世界异变,如果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敢出现在这里的话,那倒是简单点了。”
异星公主恐怕是不会来到这个奇奇怪怪的异闻带的,福尔摩斯想,这里的替身使者的能力几乎是个个涉及到法则魔法,可以说人人都开挂。
但是,法尼·瓦伦泰刚才说的那句话可不只是感概那么简单,恐怕这个男人内心正在动摇着吧?如果一时不察回错了话,福尔摩斯毫不怀疑法尼·瓦伦泰能做出来再把他们送回去这种事。
于是,斟酌再三,福尔摩斯和达芬奇对视一眼,正要开口。
“等一下。”一个女声打断了福尔摩斯的话语。
是奥尔加玛丽,这位让迦勒底的成员从阿特拉斯逃出来的大功臣,此时她正神情复杂的盯着福尔摩斯他们,好像经过了很多犹豫似的。
“之前我帮助你们这群异界来客,原因是很简单的,责任感啊,荣誉感啊...都是这些东西。”她伸出手掌,巴拉巴拉了一下自己行动的动力,“可是,这样很不负责任吧?”
“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最后却都是因为这些别人赋予自己的东西而忙东忙西。”在法尼·瓦伦泰冷眼旁观之下,奥尔加玛丽苦笑一声,走进了福尔摩斯:“很可悲吧?这样的我。”
“因为家族荣誉撑起了迦勒底,又因为迦勒底去找你们复仇,又因为人理什么的帮助你们...你们不觉得可悲,我都觉得我自己可悲。”奥尔加玛丽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狠狠的刺了自己的腹部一刀,一瞬间她腹部的那边衣物就变得一片殷红。“但是这样的我,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不是因为责任啊,也不是因为荣誉啊....”
糟糕,奥尔加玛丽的状态明显不对!福尔摩斯看着奥尔加玛丽喃喃自语的样子,清醒的意识到了对方恐怕是收到了什么人的诱导,此时她压抑着的情绪全部爆发,整个人可以说是崩溃状态!
“玛丽所长!”玛修忍不住担心的叫着奥尔加玛丽点名字,她身旁的藤丸立香依旧表情冷冷没什么动作。
“玛丽!”达芬奇也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她快步走上前去,想要夺走奥尔加玛丽的刀:“你突然怎么了?!”
“不是突然啊....”被英灵动作果断夺走凶器了的奥尔加玛丽嘴角扬起诡异的微笑:“我早就说过吧?要你们给迦勒底的所有人偿命啊!我虽然名字是奥尔加玛丽,但是我是这个世界的奥尔加玛丽,比起那些和我一起奋斗战斗的人,你们这群外人....”
“还天真的以为我会真的帮助你们吗!”
在达芬奇和玛修震惊的眼神下,奥尔加玛丽的脚下兀然出现了数不清的红色咒文,周围空气间的魔力波动瞬间翻倍,一股强硬的束缚感禁锢了泛人类史的所有人。
“这不是魔力契约?”试着挣脱的达芬奇发现了一个不妙的事实,“生命力...魔力在流逝!”
“......”玛修本想对玛丽所长说些什么,可是她在刚才奥尔加玛丽的话里明白了——对方心里的迦勒底永远是这个世界的迦勒底,而不是他们这个闯入别人世界的恶客。
“是啊,因为厄瓜多尔可是整个世界最优秀的降灵地呢!”奥尔加玛丽开心的笑了起来,丝毫不顾及自己不断流血的眼眶,她环顾四周:“本来我还在想,怎么能把你们乖乖的带到厄瓜多尔来,没想到你们居然主动找我!”
“真是自信?凭什么我就要因为守护人理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放下血海深仇啊!”玛丽冷笑一声,“而你们那副道德绑架的样子,也真的是让人作呕!”
“......玛丽,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达芬奇无法反驳,只能苦笑的看着奥尔加玛丽。
“是的,我的想法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真好啊!——”奥尔加玛丽七窍开始流血,但是她却只顾着看因为魔力流逝而不断衰弱的英灵们:“这样你们就算是付出代价,和我一起赎罪了!”
邪神的驱逐仪式正式启动,法尼·瓦伦泰依旧冷眼旁观,他的眼中这些异界来客神神秘秘,疑似抱有着邪恶的目的。正因此,他的正义感是不会为着这些人打抱不平的。
“Omnis redeat initio tutelam ambulante magnanimitatem occultari vestigia primum reditus omnes ....(让一切回归初始,恭送走伟大的神灵,掩藏我们的踪迹,让一切回归未然....)”奥尔加玛丽的状态越发不妙,毕竟英灵们是献祭魔力,她则是献祭生命。可是就算如此,她也依旧不知道为什么坚持着,一直反复念着咒语。
这段咒语是曾经在迦勒底的时候,浅上藤乃特意给她的,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仿佛有什么邪恶污秽的东西被她从地球上驱逐出去了,玛丽感觉到如愿以偿,一股轻松感慢慢席卷了她。
“大家....”玛丽在浑浑噩噩中想,“我终于能够去陪你们了....驱逐了邪神,还让那群人也付出了代价。”
“我....终于....”
知道最后没了声息,奥尔加玛丽的脸上依旧带着一种释然了的微笑,这种微笑很美,那份轻松的感觉可以让人感觉到轻飘飘的幸福感。但是显然,这份感觉迦勒底的众人是无法感觉到的。
或许是因为邪神更偏爱鲜活的生命?英灵们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顶多是快要消散失去活动能力了而已。但是有着鲜活生命的奥尔加玛丽,以及藤丸立香,穆尼尔等人类,则是受伤惨重。
戈尔德鲁夫更是早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显然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他恐怕会因为简简单单的缺血而失去生命。
“怎么办....”玛修有些慌张的说,她发现就算奥尔加玛丽死去了,但是这份咒文的威力却丝毫没有减弱。好像是从未尝过糖果甜味的小孩子第一次吃到了糖果,它正在贪婪的吸取着一切的力量。
“冷静。”福尔摩斯试了很多次,最后无奈的发现这个咒文似乎真的和简单的魔术契约性质不同,除了有一些魔法的成分之外,似乎还有更多的地方带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邪恶色彩。不过,这种坏消息可不能让大家知道,福尔摩斯遇见过比这更糟糕的情况,因此情绪十分平稳,他转头看向法尼·瓦伦泰,出声道:
“瓦伦泰先生。”福尔摩斯说:“现在我们还是盟友吧?”
“盟友?”法尼·瓦伦泰歪了歪头,金色的卷发滑落:“你是说你们?”
“我法尼·瓦伦泰虽说算不上什么大好人,但是做出的任何一件事都是问心无愧的。”法尼·瓦伦泰打量了这群很狼狈的异乡人,片刻后吐出了一句话:“但是你们这些人,披着大义的外衣,做出恶劣的事情,我觉得,这样的盟友,恐怕不太行。”
最后给予玛修沉重一击的是法尼·瓦伦泰的延伸,那是一种从心底里真的觉得他们很“卑鄙、低劣”才会有的眼神。
而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某种程度上,法尼·瓦伦泰对他们的指控全是成立的!这样玛修感觉分外的羞耻,她此刻真的很想从前辈的身上寻求些力量,可是身旁的藤丸立香依旧眼神冷漠,听到法尼·瓦伦泰的话后甚至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本来想亲手结果你们。”法尼·瓦伦泰又说:“不过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我不要砍伐空想树,但是也不能让这个世界太依赖他。”法尼拿出旗帜,想要试试一个惊天的奇思妙想:“这个空想树,能不能带到...”其他的世界里呢?
就在法尼·瓦伦泰逐渐靠近空想树的时候,一个男声突然出现。他醇厚沉稳的声音分外耳熟,马修一抬头,立刻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普奇....!”
法尼·瓦伦泰深深的皱着眉:“为什么阻止我?”
“......”恩里克·普奇眉头紧锁,面上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气质,他说道:“上帝会原谅诚心悔改的罪人。”
“恶魔(迪亚波罗)为了悔改赎罪,已经去阿特拉斯直面了他的恐惧。”恩里克·普奇说道:“吾友迪奥因为命运的捉弄而无法出现在这阳光下,因此,这里就由我来亲自解决。”
也就是说迪亚波罗被打发去阿特拉斯拖延时间了?法尼·瓦伦泰吧普奇的话听明白了个大概,迪奥这个吸血鬼不能出现在白天所以现在还在天堂岛窝着,在法尼·瓦伦泰带着迪亚哥一起出走的情况下,也只有普奇能过来了。
说到迪亚哥,法尼·瓦伦泰都有些纳闷,不知道这个人哪来的那么大执念,愣是对着曼哈顿情有独钟。面对着天堂岛的压力,也可以毫不顾忌的跟着法尼·瓦伦泰一起去到美国,哪怕世界异变后的曼哈顿不复之前的繁华也不在乎。
不过,这种情况是法尼·瓦伦泰乐于见到的,天堂岛人手不足,也正证明着自己有机可乘。
“你不会还是想着要实现你们那个天堂计划?”法尼·瓦伦泰朗声说:“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成功过,这次的结果也不会例外。”
“不。”普奇好脾气的回嘴,他垂眸看向一边还在咒文内的几个人,说道:“这次有了祭品。”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罪人,被意志所厌恶的恶人,他们的生命和鲜血,应该能更好的取悦神明吧?”普奇真心实意的这么说道:“再失去最佳降灵地点的现在,我必须要亲手献祭祭品,距离神明最近的地方举行仪式....”
因为BB和空条城介一起把原先美国的佛罗里达一处港口给空间割离了,普奇一直没有十足的把握让自己的替身进化为天堂制造。但是,现在普奇已经等不及了,这种稀有的祭品,还有让空条城介被拖住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能浪费!
“来数质数吧。”
“马上就是新月降临之时!——”
好像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杨,普奇身后绿色的替身开始蜕变,天上明媚的日光也渐渐变得昏暗。
但是,这一切不可能会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