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起起伏伏,真是太刺激了。辛庆忌从边郡调回长安,任了这个风光的执金吾,屁股还没坐热,现在又要回去了,辛庆忌此时当然也不是滋味。
刘骜内心是很欣赏这个辛庆忌的,遇事稳重,在战场上肯定是文武双全的将才。
西汉到后期,将才是越来越少,也越不受重用。因为和平时期,没什么大的战事可打,这些将军无功可立,最后要么弃武从文,要么就被酒色掏空身体。
辛氏一门,绝对是西汉后期比较有影响力的军事家族。辛武贤征战四夷,虽然总是被赵充国给压着,可是跟其他人一比,那还是牛的一逼。他的几个儿子,也是学到了几分本事,辛庆忌就是其中杰出的。
后世辛家的下场,竟是被王莽给灭族了。辛庆忌的三个儿子其实都挺不错的,辛通,官至护羌校尉;辛遵,官至函谷关都尉;辛茂,官至水衡都尉(列卿,与大司农,少府并行的三大财政机构,负责铸币及水利)。王莽刚把持朝政的时候,任用甄丰、甄邯来辅助自己,甄丰、甄邯新近显贵,威势震动朝廷。
当时汉平帝年幼,外祖父家卫氏不能住在京师,护羌校尉辛通的长子辛次兄平常就和汉平帝的堂舅卫子伯很要好,他们两个人都有游侠风度,门下宾客很多。后面王莽诛杀了卫氏。二甄诬蔑辛家兄弟暗中同卫子伯勾结,有背弃恩义不满意王莽的阴谋。于是司直陈崇上奏举报辛氏的宗族陇西辛兴等人侵犯欺凌百姓,在州郡作威作福。王莽就审查辛通父子、辛遵、辛茂兄弟以及南郡太守辛伯等人,将他们全部诛杀。
后来当绿林军,赤眉军这样流民组成的军队,王莽手下都没人能够把他们摆平,被人家攻入皇宫,身死国灭。
刘骜虽然将辛庆忌贬出去,但是却不想在他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刘骜看过辛庆忌的政绩,还是很有名声,边境问题也处理的很得当,甚至还有一些小国上书来褒奖他。刘骜私下里去问过甘延寿对辛庆忌的看法。没想到甘延寿对辛庆忌也是赞誉有加,甚至还告诫刘骜,不能让这样的人寒心离京。
本来刘骜就对这个辛庆忌是有好感的,现在听到甘延寿都这么说,刘骜当即就准备拉拢一下他。辛庆忌平时仪容举止恭敬谦逊,生活节俭。但有一嗜好,就是爱马,喜欢策马奔腾。这个爱好倒跟后世人爱车一样,豪华跑车一踩油门,瞬间就能吸引无数迷妹的眼光。刘骜得知这一情况之后,立马有了主意。
自陈汤与甘延寿击破致支城,杀了致支单于之后,西域诸国都纷纷向大汉臣服,大宛国每年也会向汉朝进贡汗血宝马。西域诸国都是很乐意进贡,因为汉朝的礼仪,你进贡的越多,回礼只会更多。大家都认为这样就能体现出大汉朝的优越性。
刘骜决定,投其所好,送他一匹汗血宝马。刘骜特意让甘松阳在他离京这一天送,这个时候效果最好,并对甘松阳交待了一番。
此时正直草长莺飞二月天的春季,寒气慢慢散去,万物开始复苏,呈现出勃勃的生机。
长安城郊的十里亭,辛庆忌正辞别家人,准备出关。辛庆忌久在边关,在朝廷的朋友并不多,所以此时除了辛家人之外,也没有其他人相送。就在辛庆忌准备离去的时候,甘松阳策马来了,大叫道:“辛太守留步。”
辛庆忌看竟然是皇帝身边的人来了,心中也疑惑,自己执金吾的官职被甘延寿兼任,现在派他儿子过来,这是要刺激一下自己?
甘松阳上前说道:“辛太守,此去路途遥远,我奉陛下之命,前来相送。”
辛庆忌及他一家人有点懵了,都把我贬出去了,现在又要来相送,到底有何意图?辛庆忌说道:“罪臣该受此罚,陛下何必相送。”
甘松阳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说完甘松阳拍了拍汗血宝马的头部,又道:“此马为汗血宝马,想必辛太守必然识得此马。”
辛庆忌看到甘松阳竟然是骑这汗血宝马来的,更是疑惑了。战马对一个将军而言,就是最忠实伙伴,是一起上阵杀敌的利器。每一个在沙场的人,都希望能有这汗血宝马。辛庆忌回道:“自然识得。”
甘松阳笑着道:“这马是陛下命我送给辛太守。”
辛庆忌很疑惑,为什么皇帝要送自己这汗血宝马?他直接问道:“陛下为何要送此宝马给罪臣?”
甘松阳答道:“陛下并未言明,不过陛下有一言让我转告辛太守。”
辛庆忌道:“罪臣恭听圣言。”
甘松阳将刘骜说道话,复述了出来:“君当立沙场,而非困朝堂。君得此宝马,必定可以纵横沙场,安定边患。”
辛庆忌听到刘骜对自己说这么一句话,心中也是有点意外。这个皇帝现在不过二十,竟有如此见识。这话明显是告诉自己,朝廷是个是非之地,你在这里,也不能有所建树。只要你在沙场上立了功,随时都可以给你晋升。
辛庆忌对甘松阳说道:“请回复陛下,辛庆忌所求,封狼居胥耳。”(封狼居胥是指霍去病登狼居胥山筑坛祭天以告成功之事,代表着武将最高荣耀。)
甘松阳笑道:“家父也有一言,要送给辛太守。”
辛庆忌有点意外了,说道:“还请赐教。”
甘松阳道:“家父素来仰慕辛太守,执金吾之职,只是暂理,无意久任。若陛下执意为之,家父定会请辞。“
辛庆忌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甘延寿他可清楚,在宣帝时就被重用,如果不是得罪了石显,人生也不会这么起起伏伏,而是青云直上了。
甘松阳见话已带到,将汗血宝马交给辛庆忌后,向辛庆忌告辞道:”辛太守此去多加小心,我就此告辞。”说完他便往回走了。
辛庆忌看着甘松阳远去,拍了拍这汗血宝马,这马便嘶鸣了几声。辛庆忌叫道:“真是匹好马啊。”时间也不早了,随后他便骑上这汗血宝马,向西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