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主意,是不是?让我在全国人面前变成傻瓜?”凯特尼斯没有否认,反而反问她的导师。
“这是我的主意,”皮塔说,把扎入手中的陶片拔出来。
“黑密斯只是帮我运作一下。”
“是的,黑密斯帮你运作,帮你!”
凯特尼斯阻止不了心中的怒气,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你确实是个傻瓜。”黑密斯厌恶地说。
“你觉得他伤害了你?那孩子给你的是你靠自己永远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可他让我显得很柔弱!”凯特尼斯靠在墙上,低着头。
她不需要用这种装弱来博得所有人的同情,那不是她要的。
“他让你很火爆!面对现实吧!你可以得到所有的帮助。在他说爱你之前,你像尘土一样,没有一丝的浪漫可言。现在大家都在议论你们,大家都在说你们是来自十二区的明星恋人。”黑密斯无情地打断了凯特尼斯的坚持。
“可我们并不是什么十二区的明星恋人,你们比我们更明白……”
凯特尼斯的肩膀被猛地拍住,是黑密斯。
黑密斯说道:“谁会在乎?这是一场大型表演,你只是给人一种感觉。访谈结束了,我想说你很棒,这是个小小的奇迹。现在你简直可以说催人泪下。噢,噢,噢,家乡的男孩有多少会拜倒在你的脚下。你觉得除了恋爱以外,什么事能让这么多人赞助你?想想你的家人!”
波丽姆……黑密斯的话让凯特尼斯一下子头脑清醒过来。
她挥开所有人,独自走到一边,想让自己静静。
西纳走过来:“他说得对,凯特尼斯。”
“可是他们应该告诉我。”这样起码她不会显得像个傻瓜。
“不,你做得非常好,如果提前知道了,就不那么真实了。”波西娅也走过来。
“她只是担心她的男朋友。”皮塔粗声粗气地说着,又把沾满血的陶片扔到一旁,助理上来给他进行包扎处理,好在伤口不深,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之后的比赛。
一想到盖尔,凯特尼斯的脸刷地红了,否认道:“我没有男朋友!”
“不管怎么说,”皮塔说,“我想他足够聪明,应该知道这不过是做戏。”
皮塔知道盖尔的存在。
“再说了,你也没说你爱我啊,所以,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体会到他的意思,凯特妮斯愣住发呆。
“……”
是吗,没有关系吗?
好多人都走过来劝,凯特尼斯的心情更加复杂了,她不想要跟皮塔捆绑在一起,这会让她心中很难受。
她有自己的尊严。
可黑密斯的话并没有错,她顺利通过了电视访谈,可那是真正的她吗?
穿着漂亮裙子打转的愚蠢女孩?
不,只有谈起波丽姆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她。
和四区的塔妮相比,她不够沉静理智,而且她的表现也乏善可陈,更加愚蠢、浅薄、平庸。
不,其实并不完全平庸,起码,她也获得了十一分的高分,她还是有自己的实力的。
可现在皮塔让她成了被人爱慕的对象,爱慕者不止是他。
照他说的,她有很多爱慕者,如果观众真的认为他们是恋人……随之而来的赞助将会成雪花片一样地飞来。
明星恋人……黑密斯是对的,在凯匹特这套很吃香。
凯特尼斯很矛盾,一方面她觉得自己该坚守原则,一方面又在怀疑,在生命大关之前,原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她到底该不该坚持自己?凯特尼斯心中像有千万条乱麻在牵扯。
“在他说了他爱我之后,你觉得我真的会爱上他吗?”凯特尼斯问波西娅,她不想让自己沉浸在这种假象中。
“我认为会,”波西娅笑,“你不敢看镜头,脸也红了。”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你现在是金子,亲爱的,赞助人会排成长队的。”黑密斯语重心长。
凯特尼斯以为大家会对她刚才的行为生气,从而冷处理自己,可是没想到每个人都在安慰她,连黑密斯都在极力劝说自己。
大家的目的是为了他们能幸存到最后,这让她为自己的之前过激行为感到非常惭愧。
她给皮塔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推你。”
“没关系,”皮塔耸耸肩,“尽管从技术角度讲这么做是违法的。”
“你的手还好吧?”她问。
“会没事的。”他说。
推倒事件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十二区的人都守口如瓶,在访谈结束后,大家都动了起来。
所有选手仅仅休息了一个小时,就被人从房间里叫出来,带到训练中心的底层。
每个人的胳膊上都被注射一个细小的定位仪。
根据工作人员的说法,这是为了方便在偌大的竞技场找到他们。
但其实,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方便收尸。
这个说法没有说给小孩子听,可每个人都知道,大家也都沉默着不说话。
宁欢摸着刚刚被注射的定位仪,胳膊肘处有点红肿,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得待在这里,被严密保护起来。
单独一间,选手之间不得相见,没有例外,头上的摄像头会严密监视他们此刻的行动。
宁欢躺在简单搭建的铁床上休息,耳塞里忽然响起了小茜拉略微紧凑的声音。
“天使姐姐,你在吗?”
宁欢立马转过身,用被子盖住头,不让摄像头拍到自己的脸。
小声说:“我在,你那边怎么样?”
“我,我在被子里,只有一个人,有点怕。”
“我也跟你一样,在被子里呢,周围一片黑暗,我感觉我们很近。”宁欢笑道,声音里带了点调皮。
对面传来咯咯的笑声,随即又捂住了,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天使姐姐,我们聊会天吧,你给我讲一些寓言故事吧,上次那个白雪公主反击黑巫婆那个。”
一大一小便在被窝里聊了起来,讲到中途,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实在听不下去了,插话道。
“这个黑巫婆要是不作死,好好地当她的皇后,什么事都没有。”
卡特十分冷静地分析了一个处于权势中心的贵族女人该怎样把权力掌控住,而不是脑残地去找一个不受宠的继女的麻烦。
“……”
继而又批判了整个故事的不合理性,说这是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编这个故事的人一定逻辑性不怎么好云云,直接把宁欢气得差点从被窝里冲出来。
还好,她忍住了。
哼,她不跟一个不懂得童趣的男人计较。
时间很快便过去,在大家即将要睡着的时候,蜂鸣器响了,有人叫他们出来。
二十五个人便被严格控制着往通道走。
所有人走的都是单独的通道,见不到彼此,但小茜拉感受到耳塞里的两个在吵架的声音,莫名觉得这个白色通道一点也不恐怖。
一架直升机悄然出现在他们的前方,直升机上放下一架梯子,所有人把手搭了上去。
手脚刚搭上梯子,大家就觉得全身像凝住了一样动弹不得,一种电流把他们粘在梯子上。
之后梯子缓缓升起,把他们送入飞机里。
飞机里面穿白衣服的工作人员严阵以待。
里面摆满了丰盛的食物,这是他们到达竞技场之前的最后一餐。
所有人踏上各自的飞机之后,他们所乘坐的飞机便在统一的指令下穿越城市时窗外的景致。
和在训练中心大楼上看到的荒野不同,这里是只有鸟才能看到的景象,只不过鸟是自由而安全的,他们却正好相反。
飞机飞行了约半个小时,之后窗户被遮挡起来。
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接近了竞技场。
直升机着陆后,每个人再次来到梯子旁。
这次不同的是梯子连接着一个地下管道,直通地下室。
他们按指示来到最终的等候地点——一个用于准备的小屋。
宁欢在进去之前,同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摄像机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