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面喧嚣躁动的世界不同,科特迪瓦夫人的府邸角落里面一片安宁。
相比较之前的守卫严密,现在的这里已经是大门紧闭,人影不见一丝。
只有在客人临时居住的西边花园有一些轻微的声响。
“哎,你们确定外面已经完全严密封锁了吗?”
“确定,刚出去转悠了一圈,全城戒严,都被关在家里,根本不许人出去晃悠。”
“可惜了,早知道就早些做准备了,也不知老爷夫人是否平安,真令人担心。”
“可不是嘛,谁能想到咱们肥特城会遇上这种事呢,现在全城都传开了,出了个魔鬼现身的传闻,恐怕那些外来人下场堪忧咯。”
在墙角,围成一圈的仆役们挤在一起叹气,他们身后或多或少都背了些东西。
这些人正是科特迪瓦夫人手下收容的仆人,此刻正收到他们主人的命令,负责镇守这个宅子,等合适时机他们就会回来。
仆人们对这话深信不疑,这么大个宅子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主人们肯定还会回来的。
他们卖力又认真地执行着自己的守宅使命,顺便将之前那些人设置下的陷阱学了一遍,在各个角落都设置了一些。
在局势稳定下来以前,他们这十几人在这里龟缩着撑三四个月不成问题。
等他们走后,几个不属于科特迪瓦夫人宅院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后,各自进入以前的房间,润物细无声地收拾好他们之前带来的东西。
那些人黑色的大斗篷上绣着不起眼的一颗卡通小蘑菇,在衣角的摆动间若隐若现。
这群黑斗篷没有惊动宅子里的任何人,轻而易举就带走了所有行李,走之前,为了表示住客的修养,特意留下了一些明显的痕迹,提醒守宅的仆人要提高警惕,注意防范。
对于他们的成果,几个黑斗篷都表示满意,没辜负他们领地的信任。
风吹过,润物细无声,好似从来没有人来过。
黑斗篷纷纷一个转身,将衣服反过来一披,破烂要饭的穷苦大众形象就出现了。
乞丐们在大街上乞讨,被巡逻的巡逻兵们严厉驱赶了好多次,终于,最后一次,他们没有再出现在戒严区域,这样就意味着不会被骂,巡逻兵们心情好了一些。
城外,某个山洞里面接连不断地涌出人影,一个接一个,像拔萝卜一样,一个个被拔了上来。
“快,都搭把手,把东西运上来。”
沉重的大箱子在吃力的声音中被缓缓抬出洞口,洞外来人高头大马,下来敲了敲里面,听到了清脆明亮的金属声,满意点头。
一箱又一箱的沉重木箱便被流水线一样运送了出来。
“还剩多少?”
“报告卫兵长,还有最后一批,今天应该就能运完。”
“行,辛苦了,兄弟们加把力,争取今天都弄完,前方已经安排了驿站,越早离开这里越好。”
木箱运输队像一群分工细致的蚂蚁一样,在茫茫雪地中排成了一条长龙,从高空望去,就缩小为了一条曲折的细线。
巨大的信雕在天空盘旋,看见队伍有落后的便会冲下来催促,一只雕,有时候比传哨兵好使。
在信雕俯冲下来嗯方向,有一排巨大的改装雪橇车在雪地里快步前行,猎犬们拉着雪橇在雪地里如鱼得水,行进里程以可见速度堆积。
其中的一辆雪橇车里探出一颗略显沧桑的灰白大脑袋。
“那个,蘑菇阁下,这是走到哪里了?走了这么久,该休息一下了吧?”
这大冷天的一直待在车上,他都不知道过去了几天了,好像一天前就说前面有城镇可以停下来休息,结果过了好几个村庄都没停。
窗外很快传来回复。
“科特迪瓦大人,距离下一个驿站还有半天的路程,再坚持一下就到了,你们先在雪橇车里休息吧,睡一觉就到了。”
依旧是那副客气又不失礼貌的回复,老蝌蚪抓了抓系列的脑袋,看了看身后的身影,心中一片郁闷。
也不知道那蘑菇妇人给他家老婆大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好好的不肯回城不说,偏偏要跟着南下去她们领地。
那天出现天空巨影之后,肥特城就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太安全的存在,好多人都想逃离。
原本他也是这么想的,连计划都做好了,只打算在城外不远的地方暂避风头,等风头疑惑,城内安全之后,他们夫妻再回去好好享受生活。
谁能想到他们匆忙收拾完东西,叫上人手,连夜从密道跑出城外还没等到安顿呢,就倒霉地撞上了那群本该朝另一个方向逃走的队伍。
两队人马撞方向,撞休息地点,还撞领头羊,对方一群黑斗篷掀开后,他才发现,那群人特么不就是那个蘑菇阁下的队伍吗?
他之前一直都在偷偷盯着那群人,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让那群人的领头人拐走了自己老婆。
他就不该让她们单独谈话,就跟被洗脑了似的,自家老婆大人直接改变主意,要跟随她们一起南下。
美其名曰是南下做生意,谁知道会不会一去就不回来了。
要不是确定对方只是个有身份的妇人,他都要怀疑自己脑袋上是不是戴了一顶有颜色的帽子了。
在他们肥特城来来往往的客商中,好多人都描述过南方国度的温暖与富饶,他们肥特城里面向往南方生活的人多的是。
他也不确定自家老婆到底是纯粹去南方取财,还是心被拐跑了想离开肥特城不回来。
自从那次闹矛盾之后离家出走之后,他就发现,老婆大人的行事风格,他一点都看不懂了。
以前是他不用花任何心思,老婆大人都能知道自己的爱好和想要做的事,现在反过来,他却一点也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有哪些愿望。
不得不说,这问题的选择难度真是让他三千烦恼丝都要被扯光了。
要是此时此刻有精通夫妻之道的大师出现,他一定会激动地热泪盈眶,然后双手持刀,重金拜谢!
可惜没有这样的人。
他只能自己去挽回,挽回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他能跟着一起南下啦!
呃,话说,他为什么要那么高兴?
他应该伤心才对啊!
他的伤心帕瑟是不会懂了,万能外交辞令一出,就把老蝌蚪各种要问的话给堵了回去,逼得老蝌蚪直叹气。
“唉,算了,还是回去继续休息吧,又得等一天了。”老蝌蚪情绪低落地转回车里,关上车窗,哆嗦了一下,将话语传达给了侧边靠着闭目休息的人。
裹着厚厚头纱的科特迪瓦夫人这才抬眼,望了望外面的冰雪世界,收起小桌板,躺进舒适又暖和的床板里,盖上厚厚的毛毯,对老蝌蚪不冷不热说道:“我睡会。”
老蝌蚪闻言喜不自胜,打算钻进被窝,结果被狠狠一瞪,“别打扰我,你自己睡那边去。”
老蝌蚪浑身热情顿时被浇了一盆冰水,只好挪了步子,不情愿地挪到了另一块床板上,悲伤地拉起明显薄了一层的毛毯,抽了抽鼻涕,心里无限委屈。
他现在那个冷呐,外面雪花都没他心中冷,看看,冻得他眼里泪花都要泛出来了。
携妻居同室竟不让合睡,何其凄惨!何其悲哀!
寒风啊,凄凄惨惨戚戚,来得更猛烈些吧……
前面的雪橇车里面,宁欢探出头,“他们休息了。”不禁感叹:“其实他们两夫妻还挺有意思的。”
虽然嘴上都是各种损,但是心里其实还是看不得对方受伤害的。
就是先前误会大了,心中有刺横着,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