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也觉得,这幅画很棒吧?”杨深有些自鸣得意。
“说很棒,有些勉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因为,这幅画,对你来说,意义非凡。”
“我第一次从你的画中,看到如此张扬的情感。”
杨深把那个粘贴着他的得意之作的儿童风筝举到眼前,拼命的寻找——
几秒之后,杨深宣布放弃。
王悦畅,你还真是狠心。
扔我的画就罢了。
还把我的名字剪掉?!!!
你还真是,很讨厌我啊。
在扔掉我的画之前,还不忘对它破坏一番。
把画手精心画的画上的署名恶意剪掉,真的,是对画手莫大的羞辱。
老大爷们还在他的耳边对他狂轰乱炸,进行思想教育。
炸得杨深的头快要痛到爆炸。
他无法忍耐了。
杨深不管三七二十一,微微了推开了一个老大爷,一侧身,从老大爷身旁,走了。
走的时候,他的身子七倒八歪,走得浑浑噩噩。
身后,老大爷的训诫还在继续。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
“我好心好意的给你讲讲道理,教育一下你,你还不耐烦听了?!!!”
“我告诉你,我是为你好!!”
“救你这个德行,等你毕业了,没有未成人保护法保护你了,你等着吃亏吧!!!”
杨深并没走远。
但是,他像是闭耳塞听了一般,
老大爷的叫嚷,他已完全听不见。
他沉浸在自己如汹涌的浪潮一样席卷了他的哀痛情绪中。
青春,真的太惨痛了。
他把那个粘着他的画的儿童风筝小心的收回自己的书包里。
哼次.
哼次。
哼——
他听见了自己吸鼻子的声音。
自己,竟然是哭了吗?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没什么。比精心准备的礼物被人如此对待而让人心痛了。
王悦畅,这是把他的心掏出来鞭打啊。
你,真的,够狠。
这,还真是——青春最惨痛的纪念品啊。
好像——
自从认识王悦畅以后,他的人生,就在不断的遭遇各种挫折。
被拒绝,被下面子,被放过鸽子。
每天,都在充满希望,到失望,再重新燃起希望——这样的循环之中轮回。
这是他之前从没有过的经历。
杨深闭眼仰头,努力从阳光中汲取些许的温暖。
他真的是太冷了。
冷到浑身发颤。
他需要温暖。
——————————
两周后。
放学路上。
王悦畅一个人走在距离自己家小区不远的一个小巷子里。
今天,刘意放学去她姥姥家去看她妈妈了。
而周谊——
她也好久没有麻烦过他了。
而且——
最近这一段时间,实在是风平浪静。
华音没再作妖。
而杨深,就根本没再学校出现过。
她,应该,是安全了。
当她走近小区时,丝毫没感觉到,危险,正在向她逼近。
现在这个时间,早已过了平常人的下班时间。
小区附近的这些路,静静的,没有一个人经过。
王悦畅每天都走这条路,这条路的安静给她的,是安心的静谧之感,而不是——死寂,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毛之感。
她拉紧自己的书包带,哼着歌往前走。
“哟,心情很好嘛——”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王悦畅看过去。
是杨深。
他不是已经半个月不上学了吗?
她以为他是又去学画去了。
怎么,站着这里?
“你,你——你——”王悦畅结巴着“你“了几声,愣是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
”我怎么了?“杨深好笑似的问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说呢?“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去哪里,我管不着。“王悦畅说完,救要硬着头皮往外走。
“你敢走一步试试——”杨深这次没再像以前一样用蛮力拉住她,而是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你再走一步,你的好朋友刘意,可能救要有一个失业的爸爸了。”
“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咱们学校的刘老师,在外面,私自当家教赚钱。你知道现在教育局的政策吧。如有在编得到老师在外私自当家教的,被发现者,就地开除。“
杨深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播放给王悦畅看。
视频里,正是刘意的爸爸。
视频的背景,是某家教育机构的教室。
从视频里,此教育机构的logo,甚是显眼。
视频里,刘意爸爸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
”——三角函数是基本初等函数之一,是以角度(数学上最常用弧度制,下同)为自变量,角度对应任意角终边与单位圆交点坐标或其比值为因变量的函数。也可以等价地用与单位圆有关的各种线段的长度来定义。三角函数在研究三角形和圆等几何形状的性质时有重要作用,也是研究周期性现象的基础数学工具。在数学分析中,三角函数也被定义为无穷级数或特定微分方程的解,允许它们的取值扩展到任意实数值,甚至是复数值——“
”这些定义,你知道就好,下面的这些公式和变化规律,,你是一定要背过的。“
”正弦值在随角度增大(减小)而增大(减小),在随角度增大(减小)而减小(增大);
余弦值在随角度增大(减小)而增大(减小),在随角度增大(减小)而减小(增大);
正切值在随角度增大(减小)而增大(减小);
余切值在随角度增大(减小)而减小(增大);
正割值在随着角度的增大(或减小)而增大(或减小);
余割值在随着角度的增大(或减小)而减小(或增大)——“
”咱们刘老师教课还真是细心啊,这种公式还要一个字一个字的念——“杨深不屑道,“我可是听说,他们班最近的数学课,都开始以整天自己做卷子,自己自测对答案为主了。刘老师美其名曰是为了培养学生的考试感觉,原来,是想用上课时间休息休息,好攒着精力去做家教挣钱啊。”
杨深嘲讽道,“为人师表,还真是够缺德的。”
王悦畅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你费尽心思搞到这些,拿给我看,是想怎样。”
“哎,你这可冤枉我了。我可没有费尽心机到处打听,是你这刘老师见钱眼开。是个家教就接,都接到我初中同学身上了。我初中同学一听说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心里好奇,就告诉我了。”
“至于我呢——至于我想干什么——我一会再告诉你。不过,你不用对我抱太大希望,我想让你做的,肯定是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王悦畅苦笑。
刘老师,看来,是被债务压得狠了。
开始有点——被逼急了。
无所顾忌了。
也是。
在巨大的还债压力面前,什么谨慎小心,尊严,面子,都成了奢侈品。
只要有钱,大家都是甘愿咬牙为之冒险的。
世界,还真是一个紧密联系的有机整体啊。
刘意在家的老奶奶一定不知道,因为她自己的偏心,导致一个和她完全不相干的女生现在被拦在小区外面被人威胁。
可能,她以为,这只是她自己的家事,别人管不着。
别人,是管不着刘家的家事。
可是,刘家的家事,回影响到无辜的路人。
“你今天拿着视频来这里堵我,是为了什么,一口气说了吧。给我一个痛快。”
王悦畅故作冷硬道。
“好。那——”原本一直嘲讽的笑着的杨深变了脸色,厉声喝道:“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王悦畅没再吭一个字,只是乖乖的从校服衣兜里掏出自己的仅有的钱。
她当着杨深的面,把钱摊在手心里数了数。
四块五。
然后,她乖乖的递给杨深。
“就这么点?”杨深不满道。
“你来晚了。我每天,只是有10元钱的午餐钱而已。这是今天的午餐前剩下的。”
“没骗我?”
“没有。“
说实话,王悦畅现在,心里也不是那么的害怕。
还好,他只是要钱。
只要他不动手打人,她可以破财消灾。
”四块五,也太少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只在这一个兜里装钱?“杨深突然又问道。
王悦畅在内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她把自己的校服衣兜,校裤衣兜都翻了出来。
剩下的衣兜,真的是比脸,还要干净。
”看到了吧?真的没有了。“
杨深走近她。
两只眼睛像鹰一样锐利。
“谁知道你是不是只在外衣里放钱,说不定——”
说着,他就对王悦畅伸出手。
王悦畅立马双手护胸,“你想干嘛?!!搜身吗?!!我告诉你,这是侵犯人权的!!”
杨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侵犯人权?好啊,那你去告我啊!!让警察把我送到少管所去?行啊!!我去了少管所,你的刘老师被从学校赶出去,我也不吃亏!!”
王悦畅并没有如杨深所愿乖乖的放下手任他搜身。
这太危险了。
她都把钱给她了,他还不依不饶。
她的直觉告诉她,杨深说要搜身,他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想从她身上再找出俩钢镚来那么简单。
“你知道的,杨深,我是个穷鬼。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用贵的东西,穿过单价100元以上的衣服?你就是搜,你也搜不出多少钱来的。还有——你家不是豪门吗?你随手大赏你的手下的钱都比我一年的午饭钱都要多。你想要钱的话,不应该找我,你应该回去,另寻他路。”
“你说的,也对。只是,有的人,可能,就是不露富呢。”杨深丝毫不被王悦畅的劝说所动,“我最近刚看了一篇新闻,有的人啊。她习惯把她的全部身家放在内衣里。说不定,你也是这种人呢——”
杨深说着,眼神不怀好意的从她的领口往里瞟。
他果然不安好心。
“果然!!你龌龊!!”王悦畅气急,羞着脸大叫。
“对啊——我龌龊。”杨深摆出一副影视剧里小混混的流里流气的表情,“和你预想的一样,对不对?”
王悦畅愤怒的瞪着他。
”啧啧啧——“杨深摇着头,玩味的嘲弄道,”看来,你和刘意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为了她的未来,你连这么点小小的牺牲,都不愿意做。“
”我们的友谊不需要你评论。我只是不想做无畏的牺。“
“罢了罢了。“杨深后退了几步,”好菜,需要慢慢品尝,好戏,需要慢慢观赏。好玩的手段,不能一次用完。这个乐趣,我还是留到下次吧。“
王悦畅偏着头,连看也不想看他。
自从遇到杨深。
被威胁,被殴打,被误解,被传闲话,被抢劫。
这些变着花样的高中生折磨人的手段,她算是都见识过了。
”王悦畅,你现在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幸亏,‘我当时没答应杨深要当他女朋友,如果答应了,还要被他吃豆腐,被他抢走零花钱,我真是有先见之明啊——’是不是?“
确实。
王悦畅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杨深说要她当他女朋友,一定不怀好意。
只是找了个好借口好更有利于他欺负她罢了。
王悦畅没回答。
她觉得,这就算是默认了。
“我回去后,我又想了想你那天拒绝我的时候说的话,王悦畅。你说,我会带你去酒吧,去俱乐部。你就是觉得,我会蓄意把你引到别的道路上去,所以,你很害怕,觉得我不怀好意,对不对?”
”王悦畅,你怎么不回答?“
被抢劫了还要回答问题,你的要求还真是多啊!!!
王悦畅耐心性子,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对他说:”对,我是有人生目标的。没有时间参与你的游戏,我也没兴趣当你一时兴起的攻略对象。“
”什么人生目标?一辈子考第一名?“杨深冷嗤一声,不屑道。
”要真正变强,强大到,足够保护自己,不再像现在这样,因为钱,就处处受制于人!!!“
”要有钱啊——你想要有多少钱?“
“自然是多多益善。”
“说个数字。”
你到底是要抢劫还是要做访谈节目啊?!!大哥!!!
你下次抢劫的时候,应该那个话筒,在这里再摆个椅子,问那些被你堵住的可怜虫:”请说出你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