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深不得不承认——
与自己那干净的和新书没两样的课本相比,王悦畅的课本简直是——
他简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他只能说,只看一眼,就足以让人想起美术课上看到的让人眼花缭乱的点彩画。
王悦畅的书本一看就是看过许多遍的样子。
上面遍布了不同颜色画的重点,写的笔记。
有的,竟然还标注了日期!!!
据杨深保守估计,她每一页书上,至少有五种颜色,这意味着——
每一页,她都至少看了五遍!!
这傻书呆,果然是把所有时间都用来学习了啊。
大概,她枯燥的学习生活中,唯一有意思的,就是用不同颜色的笔做笔记吧。
也给单调的课本增添点“色彩”。
杨深看了看表,距离上课还有两分钟,她快回来了。
果然,杨深刚刚抬起头,就看到了王悦畅急匆匆的走进教室的身影。
王悦畅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开始手忙脚乱的准备下堂课要用的书。
王悦畅走到杨深身边的时候,杨深简直能感觉到她的动作直接导致刮起了一阵小小的香风。
那香味,不是他平日闻到的像是华音身上的那种刻意营造的香水的香气。
那香气淡淡的,不刻意。
却让他心神一荡。
杨深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把那套笔往王悦畅的桌子上一放,“这是给你的。”
正在忙着找书的王悦畅不得不抬起了头。
她看了看那个精致的盒子,疑惑的问杨深道:“这是?”
“礼物。”杨深简短的回答。
“我不能收你的礼物。”王悦畅摇了摇头,把腾出一只正在找书的手,把礼物盒子推回了杨深的桌子。
“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杨深见王悦畅不为所动,语气变得急促起来,“只是礼节性的礼物而已。毕竟——”
杨深说着,又把礼物推了过去。
王悦畅明白了。
杨深家里有的是钱。
她以前听刘意说过。
只要是教过杨深的老师,都收到过来自他们家的价值不菲的礼物。
虽然说,这些,算不上“贿赂”——
但是在这个注重“礼节”的社会——
也许,这只是人家示好的表现。
“谢谢你的好意,我真的不能收。”王悦畅把礼物推回了杨深的桌子,又顺势看了一眼那个精致的礼物盒子,上面的logo清晰可见。
王悦畅坚持不收杨深的礼物,有她自己的考量。
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若是她真的接受了杨深这份价值不菲的礼物,那在她的心里,她就会觉得自己应该对杨深那糟糕的学习成绩负责。
而她,压根不想为一个丝毫不在乎学习成绩的人浪费自己的时间。
平日老师说的,“同学之间应该互相帮助,给别人讲题的时候等于自己也复习一遍”这个理论王悦畅并不完全赞同。
并不是她自私。
平时,有其他同学问她题目,只要是她会的,并且她有时间,她都会耐心为同学讲解。
但是,至于杨深——
王悦畅想都不想,就觉得应该和他尽量少接触。
何况,她觉得,给杨深讲题,简直就像一个无底洞。
无论他怎么讲,奈何这大神就是油盐不进。
王悦畅真的绝望了。她不是入江直树,能把自己的学习搞好的同时还能比老师还会深入浅出,浅显易懂的讲题,带领F班全体逆袭。
她王悦畅自己都是靠着死读书才能得第一。
所以,如果想要教会杨深,得从初中知识开始讲起。
而她,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时间。
“你是不不好意思啊,不用不好意思,我的朋友们都收过我的礼物,”杨深有些心急,他又把礼物盒子推向王悦畅。
他不知道自己说”朋友“是不是急于想证明什么。
他只是突然想到。
如果王悦畅收下,是不是表示,她愿意当自己的朋友?
王悦畅听见杨深这么说,也有些为难。
”那个,朋友之间,也不一定,必须要互送礼物的——“她委婉的说。
“我看到我们班的刘意书包上挂着的挂件了,她说那是你送她的生日礼物。”杨深急急地提出不利于王悦畅刚刚提出的论点的论据。
“那个,这是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王悦畅眼见说不过他,只想速战速决,“我真的不能收.你自己用或者送给其他人吧。”她把礼物盒子推了回去。
杨深见王悦畅软硬不吃,也来了火气。
他冷哼了一声,把那个盒子重重的拿起——
“砰!”的一声响。
那盒子被他扔到了他的后座的桌子上。
坐在杨深后座的男生本来在专心背题,被杨深这突如其来甩在他面前的东西吓了一跳。
“这是我送你的,”杨深微微偏头,看着后面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生,阴阳怪气的说,“我看你那么喜欢把书画的五颜六色的,才特意给你选的。这个笔颜色很多呢,够你画100次了。”
男生由于方才一直在专心致志的背自己的书,并不知道刚刚杨深和王悦畅的小争执。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课本。
整个全是黑乎乎的。
因为——他一直是坚持用黑色中性笔做笔记的。
杨深刚刚的那句话,让他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的一份好意啊。
后座男同学只是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谢谢你,”便乐呵呵的接受了。
杨深看着后座男同学把那个小小的礼物盒子放进了他自己的课桌洞,心里顿时更憋闷了。
他把心里憋闷的原因归结为——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他很少这样被人拒绝。
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揪了起来,狠狠的拧着转了几个圈。
坐不住了。
他觉得,自己不能在坐在这里了。
再这样坐在王悦畅身边,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有满腔的情绪想要发泄。
他想跑,想大叫,想怒吼。
他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无视正从门口走进来的老师,怒气冲冲的走出了教室。
“这——”王悦畅后座的女生目睹了事情发展的全过程,她用略带担心的语气问王悦畅:“悦悦——这?”
王悦畅收回了方才注视着杨深走出教室的目光,努力装出轻描淡写的样子,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答她的后座的女生:“也许,是他刚刚想起来他还要回去上专业课吧。”
王悦畅翻开了书本,心里却像打鼓一样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刚刚,自己是又把他给重新得罪了?
————————————————我是回忆高中结束后又要把时间线拉回大家成年后的分割线
二十二岁的王悦畅现在很迷茫。
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了,努力到精疲力尽。
她想要登上顶峰,想要荣耀万丈。
想要有足够的底气。
想要证明自己。
她想要的事情很多。
平时,这些欲望只会很小心的被她埋在心里。
她并不会像喊口号一样把这些赤裸裸的欲望大肆张扬。
可是,每当她感到自己很无力的时候,这些欲望就像是住在她心里的小猫,一下一下的挠着她的心。
感到无力的时候有很多。
包括并不限于自己必须要接受一些自己很不想去做的事情。
每当这种时候,王悦畅只有一种方法来平衡自己心里的负面情趣。
那就是阿Q的精神胜利法——活在幻想里。
在精疲力尽感到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就像想一下自己日后功成名就,荣耀加深的样子。
曾经未来简史里有一句话,她觉得说的简直就是她本人。
“活在幻想里是一个较为轻松的选项,唯有这样,才能让一切痛苦有意义。”
王悦畅觉得,靠着幻想度过艰难的这个方法,最近已经被她用得越来越频繁了。
就在五分钟之前,她接到了通知。
艺人事务部的部长让她去片场去找杨深的助理拿一些发票和合同。
对于要接触“杨深”这两个字有关的事情,她是一万个不愿意。
她委婉的向部长表达了自己只是个应该专心做帐的财务人员,这样跑出去是不是有点不利于自己的工作——
可是,自己将自己的不情愿表达出来又如何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领导随便找个理由就轻轻松松的把她堵了回去。
“这快了月底了,杨深那边说,他这个月花的钱挺多的,他的经纪人还新帮他签了个合同。这些必须要在这个月做帐。他们那边抽不出人手过来送。事情又不能耽搁。只能让你过去拿了。”
“我们史姐——”王悦畅还想搬出史姐来挣扎一下。
谁知,对方四两拨千斤的道:“你们史姐那边我早就打过招呼了,她同意你去。”
史姐让自己去做别的科室的事情?这不是史姐护犊子的风格啊?
王悦畅刚刚想要表示一下疑惑,领导的下一句话就给了她答案。
“对了,史姐让我带话给你,你拿到合同和单据以后,不用回来了,直接回家就好。哦,对了,我听说那个学校正好在你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对你开始也方便,对吧?。”
这下,王悦畅懂了史姐的良苦用心。
史姐知道王悦畅家住在哪里,先去找杨深要东西再回家的这个路线,也方便王悦畅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