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有幸见白家的人非但没停下,还敢继续往前,就知道事情不妙。
不过白家的人都有个尿性,便是自私怕死。
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笑声将将能让离船最近的白日辉听见,然后低声道:“姓白的,你再往前一步,可就得掉进暗洞里边咯。”
白日辉本来迈步就不快,加上浅湾里的石块淤泥也多,他们一路走来磕磕绊绊的,抽个脚都相当困难。
因而听到田有幸的话后,白日辉愣是生生停了下来。
他不敢怀疑田有幸的话。这里之所以能建成码头,那是因为海水够深,没什么暗礁,能承得住那吃水极重的大商船。
但凡深海之处,不定少不了深沟暗洞什么的,人一旦掉了进去,在想捞出来便难得很。
白日辉停了脚,他身后见机行事的白家人也都不敢向前。他们早在海水淹没大腿根的时候就已经生了退意。
田有幸见状忍不住暗爽,嘚瑟的笑道:“你们倒是继续往前冲啊,不是被逼的连死都不怕了么,怎么才到这就不敢上前了呢?哼,若是识相的赶紧乖乖的回去领你们的救济粮安生过日子,否则可真是离死不远了。瞧那岸上,那些流民当真就是流民?你们只怕被人当成了炮灰,还以为自己能讨什么好呢。”
“炮灰是什么?”慢一步来到白日辉身边的白母次子李大德皱眉问道。
田有幸也不摇桨了,好心的解释道:“炮灰,不就是炮仗被点燃后剩下的那点子灰渣渣么。”
得,那李大德终于是聪明了一回,认真思考了起来。
若是白母这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中,也只有这个李大德有点儿脑子。他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不过想着若是能趁机赖上苏家或是田家,也不失为一条好路子,这才跟着胡闹。
如今听了田有幸的分析解说,他总算是理出了点头绪。他觉得田有幸说得没错,他们若是一再胡闹,最后真成了炮灰,被烧得连尸骨都找不齐。
于是他退却了,也意识到了田家不简单,没了上门打秋风认亲戚的心思。
“她娘,带上咱们的闺女儿子走,回去拿上户籍领粮食,这事咱们不掺和。”李大德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
李大德的妻子也是个妙人,属于那种利益当前不顾一切往前冲,却更懂得惜命,愿意听从丈夫话的浑人,当即抱着儿子,叫唤两个闺女跟上,当真往岸上蹚去。
白母见二儿子一家子竟然被田有幸三言两语就说走,便恨得不行,一面指着田有幸恶骂,一边以孝道镇压二子一家。
只是这灾难当头的,孝道什么的哪里有命重要,那李大德一家子连个头都懒得回。
白母的三子是个好吃懒做的无赖,对危险的嗅觉也极为敏锐,见李大德一家子都走了,也不愿趟这浑水,拉着妻子跟闺女,也悄悄的撤了。
白母没想到儿子们这么不给脸,当下恨得大骂,也顾不上田有幸他们已经调转了船头走远。
待得白母从气愤之中缓过神,田有幸他们已经出了小渔镇码头的海域,他们现在就是游着去追,也没法追上,便也只能气鼓鼓的上了岸。
此时的岸边上,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尤其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流民们。他们游走在百姓之中,这打听一句,那好奇问一问的,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只有沐三生不动如山,暗自调着兵马,将形势控制在萌芽状态。
白家的人一上岸,就被穆武带着人给绑走,连个说话抗议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且说田有幸他们闹了一肚子闲气回到了村中,村里的人正聚在小广场之上,为着即将带来的大雨忧心忡忡。
眼看粮食开始抽穗,这场大雨就成了农民们的心病。一方面又希望能下雨,还让粮食饱饱的灌浆,又担心大雨下的时候不对,直接将花跟花粉给冲了,影响收成。
农人靠的是上天赏口饭吃,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天朗气清,农人都有忧心的时候。
田有幸凑趣的跟着望天,发现那黑沉的乌云确实马上就要覆盖到琼粤一带,也有些担忧。
她就怕再来个洪涝什么的,让好不容易才得以安稳的琼粤给搅乱。
当晚,田有幸再三问了小朱雀,得知那乌云不能成事,至少不会对琼粤的粮食出产有多大的影响之后,才放心了些。
只不过雨势倒是不小,肯定会造成粮食减产。
“只要不是绝产就成,反正琼粤不能乱。”田有幸沉着脸道。
次日晚饭时,田有幸就当着田苏两家长辈的面,提出了造大船的想法。
“咱们靠着海,就得吃海。原先我们的船太小,实在做不成什么大事。我就想着造两艘大船,今后能往更远的地方去,打捞些深海里的好货,挣点家业。”田有幸道。
她知道两家的人对于航海贸易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加上自己本就不喜欢行商这一块,因为不怎么喜欢跟人讨价还价虚情假意的谈生意。
所以,造大船捕大鱼,开一家海货作坊,是她最初的定位,也是她为田家谋划的第一步。
她不喜营商不表示田家别的人不愿经商。她之所以开海货作坊,为的是给田家挣点底子,免得坐吃山空。
当初从杜家弄回来的银子,出了用于安置村里人的,剩下的她分成了两份,一份是当初田张氏的嫁妆银子,她还给了田张氏。
另外一份自然是公中的,她就放到了账面上。
她手上的银子,就算是买了田地,造了大船,开了作坊,也还有许多的流动资金,就算船跟作坊都亏了银子,家里也够花使。
造船的事,苏家众人自是没的说,毕竟不是他们苏家的事。
田张氏比较有眼界,也认真品了品田有幸的话,才道:“你若是觉得这条路子好,就放手去做。咱们田家的二郎,就该有这样的闯劲。”
田苏氏是个守成的,不过她听话。只要田张氏不反对,田家别的人觉得这件事可行,她就不会说什么。
田晓晨嘛,她本就像个已经外嫁的女儿一样,也不会掺和田家的事。
剩下的就是各房孩子们的意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