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我哪里不好了?”颜叶忽然抽泣的问。
萧清有些羞怯的看着颜叶说:“你,你很好,不不不,你特别好。”说完看着颜叶脸色不怎么好,又赶紧补充道:“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
“是吗?”颜叶心里颇为感动,又觉着眼前这个刀疤脸虽然看着不怎么样,却实实在在是个老实人,心里委屈源源不断的涌现,她抹着泪对萧清说:“可是我刚刚被退亲了!我娘说村里再没有比我更老的未出阁的姑娘了。”
这些都是娘亲林氏平时在家里抹泪的时候说的话,全被颜叶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她只觉得悲愤异常,自己的父亲是村里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她自己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可是因为一纸定亲誓言,她便要一直浪费自己的韶华去等一个根本不喜欢的男人,到头来人家说不要就不要了。
现在她却要被村里的那些风言风语淹没。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本就因为溺水显得苍白的脸在哭过之后更显羸弱,颜叶哭着哭着,忽然一口气没缓过来,晕厥了过去。
萧清实在没想到这么美丽的一个姑娘居然被退亲了,看到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隐隐作痛,可是,他摸着自己脸上的刀疤,一股自卑感又开始在心底升腾起来。
他配不上她!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颜叶忽然倒在他的眼前,幸好他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入了怀里。
“姑娘,姑娘!”萧清接住颜叶的同时,感受到颜叶异于常人的体温,顿时有些焦急,姑娘家的本就身子弱,在水里泡了,又跟他说了这么久的话!他忽然有些自责,明明知道她身子弱,就应该早些给她把衣服换了,那她现在就不会晕倒了。
没有多想,萧清一把抱住昏迷的颜叶往家里跑去,他家就在这河边上,跨过去就是了。
颜叶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嘴里也开始说起了胡话,萧清抱着她直直往屋里跑去。可是当他把颜叶放到床上的时候就开始犯难了,首先他家里并没有姑娘家穿的衣服,再者换衣服也是一件难事,可是颜叶现在分明已经开始发烧了,刻不容缓!
咬了咬牙,萧清去自己房间的柜子里翻了半天,拿出他为未来媳妇准备的淡蓝色花布,跑到颜叶跟前的时候他又有些怯意。
他一个毁容的猎户,孤苦无依,颜叶这么美丽的一个姑娘,要是今天他看了她的身子,可就要对她负责了,他倒是无所畏惧,就是怕颜叶醒来知道真相之后会怪他,毕竟他......
犹豫再三,萧清一咬牙闭着眼睛给颜叶脱了身上的湿衣服,又把花布给她裹好,将她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又紧紧抱着被子,让颜叶捂出汗。直到看到颜叶满头大汗,他才起身去厨房烧热水,并将颜叶的衣服烤干。
颜叶昏昏沉沉的,时而清醒,时而意识模糊,睡梦中忽然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紧接着便陷入了一片混沌。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颜叶吃力的坐起身,被子从身体上滑落,她肩头一凉,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头脑中一片空白的她随即大声尖叫了起来。
“啊!”
闻声而来的萧清心头一紧,站在床边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
“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是不是你脱我的衣服?”颜叶崩溃的大哭了起来。
“我本来被人退亲就很惨了,现在清白也没了,你让我怎么办啊?怎么办?”这个世道对于女子格外苛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颜叶更加感觉没有活头了。
萧清有些愧疚,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十分内疚的说:“阿叶,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当时情况紧急,你发热了,还浑身湿透了,我怕你着凉,就私自给你把衣服换了,你放心,那块花布还是新的,没有人用过的。”那是,我特意为了我们俩成亲的准备的,这句话萧清险些脱口而出,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往事不堪回首,这是他最不愿意被人提起的回忆,明明她该是他的妻子的,可是偏偏造化弄人,在他以为自己有机会的时候,却听到她跟别人定亲的消息,多么讽刺啊!
初识颜叶是在萧清十五岁的时候,那时候颜叶在四岁,跟在颜父身后到处给村里人看病,颜父去哪,她就屁颠屁颠的跟着,煞是可爱。
萧清从小就父母双亡,家里没有田地,无依无靠的他一个人就在这山上活了下来,靠打猎为生,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爹便教会他各种打猎的技能,这是一个猎户代代相传的手艺,作为一个手艺人,没有这份手艺就相当于没了生活。
所以从小,萧清就是一个出色的猎手。
然而再熟练也有失手的时候,就在他十一岁那年去山里打猎的时候,被一头成年的熊瞎子给抓伤了。没人知道他这个小孩子是怎么从那么大一头熊手里死里逃生的,但是他偏偏跑了出来,只是逃出来的时候满头鲜血,吓坏了村里的村名。
他知道颜父是村里的大夫,于是从山上逃下来的时候就直接找到了颜叶家,周围的人看到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纷纷躲避,唯独颜叶,那幺小的一个姑娘,微微一笑便有两个大大的梨涡,看到他却赶紧从家里拿出用热水烫过的纱布给他擦脸止血。
还小大人一般的安慰他:“大哥哥别哭,不疼的哦,阿叶的手可轻了,阿叶轻轻的,你不要怕哦,爹爹马上就来了。”
事隔多年,萧清唯独记得这个小姑娘那时候的笑容,像是烙印一般刻在了他的心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从那时候开始,就像着了魔一般的喜欢上了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可是明明她还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童。
这种执念一旦深入脑海就开始生根发芽,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