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小桃红啊,跟我回去吧!”
小桃子蓦地抬头,见了来人,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起来,许久才站起身往外走去。
萧清一眼就认出来人便是清婶儿,只是这穿着看着倒像是个媒婆。
一身粉嫩红色的襟子,外面套了件绿色马褂,下面却是一件花绿花绿的裤子,脚下踩了双纯黑色的布鞋,瞧着鞋面,却是上好的锦缎。头上插了朵大红的绢花,包金的簪子插了七八个,看着却是一副暴发户的模样。
“清婶儿。”萧清起身相迎,被叫的妇人笑了笑,上前去拉了小桃子,转身对萧清说:“萧清啊,我们小桃红如今不已经不叫小桃子了,她身份尊贵,可不比从前。”
“娘!”小桃子用力拉了清婶儿一下,清婶刚要出口的话在心里快速的转了个弯:“我们出来的时间够长的了,该回去了。”
小桃红不舍的看了萧清一眼,莹莹泪光又在眼眶打着转,萧清送了二人出门,只听见小桃红细细的声音:“萧郎保重。”
这个称呼倒是让萧清晃神了许久,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人早已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那女子是谁?”不知何时颜叶忽然从旁边冒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小篓子,细细的用白色的纱布盖好,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萧清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颜叶,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阿叶来了。”
颜叶不高兴的点头,将手里的小篓子放在堂屋的桌子上,转身一把拉住萧清的胳膊:“那个女人是谁?人家都走了你还看那么久,肯定不简单。”
萧清无奈,本来还生着她的气呢,被她这样一问,倒像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只得讷讷地解释道:“小桃子是我儿时的好友,我们一起长大,后来她爹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他们一家就搬走了,我也是刚才上山的时候碰到她的,就请她过来说了几句话而已。”
“真的?”
“真的。”
清婶儿拉着小桃子眼见着已经走到了山下,这才将她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苦口婆心的劝着:“小桃红,不是娘说你,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你怎的还对他念念不忘?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现在正是你的好日子,你可要千万抓住机会,别让那个老女人爬到头上来了。”
听着清婶儿这番话,小桃子的眼底闪过一抹不耐,低头一遍遍翻着自己的帕子,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了。
“你这孩子,每次跟你说要紧事你都是这个样子,娘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说说要是你不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笼络住李老爷的心,生下个一男半女的,以后等你人老珠黄了,哪里还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清婶儿晒煞费苦心的拉了小桃子一把,将她手里的帕子抢了过来,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按理说你都在李府呆了这么久了,这些东西不该是我教你才对,你怎么这次回来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小桃子看了一眼身后满眼苍翠的大山,讷讷地问:“娘,你还记得我们住在山上的那段日子么?”
清婶儿一怔,忍不住抹起泪来:“哪里不记得,当年虽然是日子过的苦点,但是好歹一家人在一起和和乐乐的,过的也算是自在,要不是你爹出了那档子事,我们也不会去投奔你小姨。”说罢,便见小桃子目露凶光,愤恨地说:“小姨?我还只当是他们一家都是为了我们好,结果呢,原来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去嫁给那个糟老头子,便把我推了出去!”
“嘘!你这孩子,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还记恨着你小姨呢,你可莫忘了,要不是你小姨,我们娘俩哪有这么好的日子哩,你现在这般记恨你小姨,若是她再给你小鞋穿可怎生是好?”清婶儿见小桃子这般模样急得不得了。
小桃红从清婶儿手里一把抢过自己的帕子,往前走去,十分不屑的说:“给我小鞋穿,也不瞧瞧我现在是谁,娘,你就惦记着今天这些好日子,可你想过没有女儿在李府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天天伺候那个糟老头子不说,还被那个李王氏打压,见我受了老爷的宠爱,生怕我的风头盖过她去,整天提心掉胆的,你怎么不说说这个?”
一番话说得清婶儿满脸通红,脚步蹒跚的跟在了小桃红后面,两人往村里一座青砖宅院走去。
这座宅院还是李老爷专门为她修建的,因着她是李府里几位姨太太中年纪最小的,也是最受宠的,前段日子她便天天缠着李老爷要回乡看看,李老爷考虑到她在大山村早已无亲无故,遂派然修了一座宅院,远远的看着青砖绿瓦的宅院气派极了。
小桃子本想调几个丫鬟回来伺候,谁知到她口中的小姨听到这风声,毛遂自荐带着一家子人回来了,说是伺候她的生活起居,实际上还不是看上了这座宅院,知晓她在这村里住不了多久,李老爷定会派人将她接回去了,到时候这院子还不是空了出来。
她们一家正好捡了这个空子。
“哟,姑奶奶回了!赶紧着,正要让大丫去喊你们回来吃饭呢!”小姨孙枣儿端着一个白瓷瓮从厨房出来,神神秘秘的对着二人说:“李老爷今天派人送了好些好东西过来,这不,这是我专门为姑奶奶炖的燕窝粥。”
清婶儿一听,笑的脸上的褶子都要飞起来了,赶紧扶着小桃子的手,打着贵夫人的腔说:“那是,我们三夫人在府里可受李老爷喜欢了,燕窝粥算什么,成天里就是鲍鱼海参,吃都吃腻了。”
孙枣儿一听,脸上的笑容更胜,眼巴巴的请小桃红赶紧进去,小桃红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见了桌上一溜烟的大鱼大肉,心里颇为不得劲,抬眼又见孙枣儿那副谄媚的脸孔,更是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