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望着黄健兵的背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等黄健兵的身影进了西阳民居大门,他恍然大悟,特么的,这人是野生公园里的那个蒙面人。
他惊怒交集,低声道:“他是伏霭同伙。”
这句话在小组里炸开,各人面面相觑。
严翌吃惊不小,问道:“你确定?”
凌云恨声道:“化成灰都认得,错不了。”
事态严重了。
严翌立即打电话给安全局局长,接通过程中凌云提醒道:“这人非常强,要小心应付。”
严翌点点头,电话一接通,立即将眼下情况报了上去,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音。
……
西阳民居里一片狼藉,到处是弹壳、血污,中间还放着两排盖起来的尸体,另有两具尸体单独放在了一边。
一队士兵和城卫司人员在清理现场,装尸。
黄健兵眉头紧锁,来晚了。
径直来到尸体旁,一个个翻开,旁边的士兵望着这个突然进来的人个个茫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没有一个人上前。要知道长官都在门外呢,这人施施然进来都没受到阻拦,指不定就是上面什么大人物呢。
两排尸体总共三十二具,十九具穿着城卫司的制服,十二具是士兵。
黄健兵走到单独被盖着的尸体旁,蹲下,轻轻揭开。
是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看装扮都是居民。
男人胸骨和头骨都碎了,是被人用脚打死。
女人清瘦秀丽,身上中了七枪,致命伤在头上,一颗子弹穿过了额头。
黄健兵沉默片刻,将旁边的士兵叫过来,问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士兵不知道该回答还是不该回答,眼睛直往外瞟。
黄健兵低喝道:“说!”
士兵一颤,说道:“男的是举报者,女的是嫌犯同伙。”
嫌犯同伙?
黄健兵怔了怔,随即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升起,“女的是你们打死的?”
士兵道:“她冲到了嫌犯前面,所以……”士兵声音小下去。
黄健兵压着怒火,“嫌犯住处在哪?领我去。”
士兵不敢拒绝,外面长官都不进来,他没法,硬着头皮领着黄健兵进了一层的一套房。
房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报复性的破坏让人看不出一点原来的陈列。
黄健兵没有进去,瞥了眼反身就走。
刚出大门,平头精干的严翌拦在了面前。
“总统要见你。”
黄健兵冷笑两声,“可我不想见他。”余光瞅到凌云,抬步之间便绕过了严翌到了凌云身前,一脚将凌云踢飞。
凌云飞出十多米外撞到一辆车上,顿时陷进车中。
周围士兵顿时如临大敌。
好快!
快到没影,视觉完全跟不上。
严翌震惊得无以复加,额头出现一层细密的汗珠,联邦什么时候有这种狠人?
身为五星星斗战士的一员,严翌一直认为五星星斗战士就是天下最强大的人,他们是骄傲的,是俯瞰众生的,现在却是打入了尘埃,碎了一地。
他看向四名同伴,均是脸色难看之极。
只是……
“总统要见你。”严翌举起手,沉声道:“你不能拒绝,不许拒绝。”
五人将黄健兵围在了中间。
周围士兵也齐齐举起枪。
黄健兵低声浅笑,笑声渐大,高亢入云,他仿佛止不住,笑声越来越雄厚,宛如炸雷。
西阳民居一层层玻璃窗震碎,下起了玻璃雨。
严翌惊骇,好强大的肺活量,这特么还是人么?
笑声肆无忌惮地持续了五分钟,黄健兵猛然收了笑声,盯着严翌道:“时间太久远了,很多人都不知道隐组是什么,无知者无畏,所以你们有胆子围着我,你不知道隐组现世意味着什么,谭向明成了联邦第一人应该知道,他还敢见我?不怕我拧下他的脑袋?呵呵,他这是想杀我吧。”
严翌冷汗涔涔,整个人紧绷成弦,“隐组是什么?”
黄健兵环视一圈五人,“你想知道?”
严翌道:“请赐教。”
黄健兵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严翌脸色一凝,嘴角抽了抽,面容渐渐狰狞。
黄健兵冷声道:“要杀人?想来也是,你们何曾把人命当过人命,想杀就杀了,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秩序都被你们这些人玩坏了,区区一个异生物出现,社会便崩塌,内战纷起,你们知罪吗?我将代表人类审判你们的罪行。”
严翌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甚至连紧张情绪都给淹没,这人是个……神经病。
就在精神松懈的刹那间,严翌眼前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他心一惊,本能地就是360度大回环扫腿,泼辣辣的腿风似要带起一股旋风,却听耳边一个淡淡的声音道:“好,不愧是五颗星。”
然后严翌就飞了,直直飞过士兵头顶,撞进街对面的大楼去。
另外四人这才反应过来,手中出现各自冷兵器,从四个方向扑向黄健兵。
五人顿时斗在一起。
一时间人影纵横,刀光剑影,拳脚带动的气流形成了激荡的风,风里还夹杂着飞沙走石,车辆都是叮当作响,打出一个个小洞,车窗玻璃自然逃脱不了破碎的命运。
周围的士兵看不清战况,只看到一堆影子在里面交错,都是惊得呆了。
这都不是人啊!
战斗结束的很快。
不到三十秒,四道人影接连飞了出去,都进了对面的大楼,等到士兵回过神,场中哪还有黄健兵的人。
而那个早早陷进车里的墨镜男也不见踪影。
激荡的风停了,士兵们都茫然了,这是见鬼了?
隔了有两条街,黄健兵走在建筑的阴影里,身上有两个拳印,五星星斗战士终究是联邦明面上的最高战力,四人合击的战斗力终究不能小觑。
他随手拍去灰尘,对那五名五星星斗战士他没有下杀手,而真正想杀的人却是见机极早地溜了。
对那个凌云,黄健兵有些古怪的感觉,总觉得那人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和对战的五人不同,凌云身体的结实程度不同一般,整个人和上次相遇相比瘦了很多,腿落在上面仿佛落在钢板上。
这些并不是起杀心的原因,而是身上散发出的浓浓恶意。
大凡基因系数在10gn以上的练武者,对危险有着奇特的第六感,而在黄健兵这个层次,或者说黄健兵本身就是特殊的,不止对危险,更对人本身散发出的飘渺气息有着更精细的读辨,这是黄健兵的本事。
凌云最开始接受追捕伏霭任务时心思还是比较简单,和伏霭之间更没有仇恨之说,随着几次直接交锋,不止丧失了整队手下,更是连眼睛都瞎了一只,也就埋下了浓仇大恨,当他认出黄健兵是黑衣蒙面人的时候,心里的杀意是怎么都压不下去的。
他重新回到黑市安装了微电子纳米芯片,左眼装了一个电子眼,又在后脑加了一个中央处理器,把自己改成了半个电子人。
电子眼有扫描功能,数据经中央处理器调动全身的微芯片协同运算,实时反馈回视觉成像里,让他清晰判断对手的实力数据,也就是说多了中央处理器的他,对对手实力的判断变成了最直观的数字显示。
黄健兵一动手踢了自己一脚,系统立即给出了一排数值,自动和自身数值进行对比,最后提醒出八个大字:极度危险,不可战胜。
凌云立即便想六人群攻的胜率,眼中看到一个刺眼无比的“0”。
凌云当时就傻了眼,这简直超出了对最强者的认知,所以凌云吓得立即就溜了,躲在隔了好几条街的楼里什么都不想,只是远观。
至于报仇,那是什么鬼,见鬼去吧。
就这样,凌云躲过了一次死亡,但是对锁轮的执念更深了,要知道他的身体素质已经被改造到了极限,要再次提升只能从基因系数上突破,至于锁轮带来的手段,反而是次要的。
他深度研究过伏霭,已然知道伏霭的实力和原来的基因系数是完全不对等的,说什么有可能是隐性基因,骗人呢,肯定是锁轮带来的变化。
等到黄健兵离开,凌云这才回去。
以严翌为首的五名五星星斗战士已经聚在了一起,个个有骨折,均是沉默不语,凌云便问:“任务还继续吗?”
严翌冷冷看了眼凌云,事实已经很清楚,刚才那个近战强大到无法匹敌的男人站在目标一边,任务难度呈几何增难。
他没有直接回应凌云的问题,而是打了一个电话,经过十多分钟的等待,总统特批,将追捕云逸飞却毫无进展的任务暂时终结,以完整的小组形式继续任务。
但是在挂断电话没有两秒钟,一个没有号码显示的电话进来,严翌一接听,就听见里面一个机械合成音响起。
“我是中央电脑,警告,你们无权针对隐组成员,不允许阻拦隐组成员执行任务,你们任务目标只有一个,极度危险的伏霭。”
严翌差点就毛了,纳里?这个电话怎么回事?是有人指使中央电脑打的电话还是中央电脑主动打来的电话?
几个念头闪过,心里涌起极度荒谬的感觉,要我们抓伏霭,又不许阻拦隐组任务,难道不知道隐组的任务是站在任务目标一边的吗?很可能就是保护伏霭……
什么狗屁任务,真是操淡。
严翌愤怒地把电话打到安全局局长那里,矛盾不可调和的任务让那些高层去头疼吧。
确实头疼。
因为电话是中央电脑自个打的。
不止打给了任务执行者,还同时打给了安全局局长和联邦总统,也就是说三个人是同时接到电话的。
先不提内容,光是打电话本身就让高层头疼的不行。
恰巧这事出在信息控制中心领导位置空缺的时间里。
原来信息控制中心局长丘子墨“意外死亡”,监督官杨逸被毒杀,而因这个部门才成立不久,连个副局长都还没有,整个信息控制局群龙无首,没有人汇报中央电脑的情况,上层官员注意力又都在战乱、异生物、追捕伏霭、云逸飞等事上面,每件事都是大事,结果都暂时性忽略了信息控制局。
这件事一出,总统一直伟岸的身躯都佝偻了。
异生物、锁轮、中央电脑进化以及隐组出现。
哪一件事都关系到人类生存,真是多事之秋。
总统谭向明一夜白头。
……
首都上良有酒店吗?
有。
一百三、四层高的酒店不多却也不少。
首都是联邦最繁华的中心,在富贵圈里有一句话:不去上良走一走,活着不如一条狗。
也有另一句引申出来的话:不去太空游一游,当真就是一条狗。
所以有钱了,就去上良看一看,更有钱了,来个太空一日游两日游什么的就成了富豪圈子里的惯例,甚至有时候搞员工福利,把会开到太空上去的都有。
圈子离普通人太远,大部分人是不理解的,有点钱了,吃什么不好,非要花那个冤枉钱?那些有钱人不当狗却要去当猪?
这是眼界问题。
真有钱了,看问题的方向也就变了。
所以上良有自己的特殊的旅游业,只是这旅游业很高端罢了。
伏霭弄了个身份,住进了离中上良较近的一栋酒店,此时的他是个中年大叔的样子,整个人却没有什么精气神坐在房里,方兰在一旁昏睡,小脸皱得紧紧的,望着方兰,他心里正有一股怒火在蕴集。
脑里时不时出现上半夜发生的事情。
西良河异变,伏霭是很警惕的,也有了离开或者暂离西良河的想法,但是没想到事情发生的如此之快,快到措手不及。
他忽略了联邦对他的重视程度,忽略子凌云迫切抓他的心情,导致了不可预料的后果。
大量城卫司人员以“有间酒吧”为中心,向四周散开进行撒网式突检,随后首都警卫部队开进了西良河,对西良河宵禁,城卫司转为配合部队行动,将一个恶性案件转变为了军事行动。
伏霭认为西良河区域很广很大,窝在房间里是安全的选择,而且整个恶性事件的调查他并没有安到自己身上,明显是地下某个黑道势力所为,和自己是无关的,事情严重程度估计不足,等到发现西阳民居周围出现执法人员和士兵时,再想离开就有些晚了。
他不想傻乎乎的直接冲出去引起别人的注意,再说徐大宇和徐小宇的身份是真实存在的,如果不去追根溯源,很难引起注意,再说西良河这么大,一个个去追根溯源那是件很费时间和精力的事。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在士兵和城卫司的人进了西阳民居之后,三楼的一个住户突然跳出来举报,说一楼有家新来的住户是外来户,行迹可疑,又说四楼的一个小寡妇和他们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