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霭再次看了陶元真一眼,“当强者可以自保,可以保护弱者,可以做很多事,独独不能恃强凌弱为所欲为。”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井之源,有句道理很适用在这里,“人在做天在看,会有报应的。”
陶元真道:“天有眼吗?我见多了那些强者为尊的人,一言不合便杀人,他们怎么没有报应。”
伏霭道:“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话完便是一阵汗颜,真是有点像神棍在说话啊,不过以井之源能散而无形又能化无形为人的莫测手段,谁说的清井之源是不是一直在看着这个世界。
陶元真道:“你是在说真的吗?”
伏霭淡淡一笑,闭上双眼,“我有必要骗你?没有一点悟性,睡了。”
陶元真陷入了沉思,伏霭最后一句话无疑是在点他,要是换成别人,他一定听不进去,他跳上一棵树躺着沉思,不知不觉熟睡过去。
伏霭微微一笑,看来还不是无可救药啊!
到了深夜,陶元真汗出如浆,面现惊恐,突然从树上掉了下去,他惊叫一声,眼见要摔到地上,身体突然被一股风托住,缓缓落到地上,他翻转身体正面向上,见仙长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做恶梦了?”
“嗯。”
“你就睡地上吧,影响我睡眠。”
伏霭再次闭眼。
陶元真问道:“刚刚就是仙法?”
伏霭不答。
陶元真也没再问,树上的人真是仙人啊,这点再无疑问,回想到梦中情景,顿觉是没来由的,应该就是仙人在梦中点拔自己,否则怎么那么巧会做那样的梦呢?
原来他梦的不是别的,正是自己学了仙法后无法无天,最后天降九道雷,把自己给劈下了树。
如果苍天真有眼,那就是天罚啊!
伏霭要是知道陶元是这样想的,非要大笑出声不可,他可没有让人做梦的本事。
第二天一早,伏霭也不提赶陶元真离开,在林边和两少年一起吃过早餐,继续游荡城池。
对于伏霭来说,井之源将他丢下来想让他得到提升,这个世界肯定对他是有帮助的,了解这个世界是必然的。
这个世界有武者有仙门,武者伏霭已经见了一个,还交上了手,一个的武者通过一种奇怪的方式储存能量,从而拥有了超四星星斗战士的实力,这是超出了联邦对人体的研究的。
通过一晚上的深思,伏霭认为自己当务之急便是要去学习地球武者和仙者的修炼方式,从中寻找到提升自己的方法。
所以这回可是有目的性的。
找武者。
伏霭去了城中最大的客栈,客栈早已住满人,都是最近从外地来的,一楼的大堂里坐满了过早的武者和富商家眷。
大堂内气氛压抑,富商家眷坐立不安,伏霭进去时,一桌富商正好离桌,连带护卫八个人回了楼上客房。
伏霭直接坐了过去。
小二连忙上来清桌子,问伏霭等人需要什么。
陶元真和虎子均是埋头,正是手头没银子心头慌。
伏霭道:“你们这水收钱吗?”
陶元真和虎子直羞愧,头埋地更低了。
小二恭笑道:“客官,我们这茶水不收费。”
伏霭道:“那好,来三杯茶水。”
小二等了半晌不见伏霭点餐,愣了愣,问道:“只要三杯茶水?”
伏霭道:“正是,三杯茶水。”
“没了?”
“没了。”
“呵呵,客官您这是在逗我吧?”
“你看我像是在逗你?”
小二气结,干笑两声离开,许久也不见端茶上来。
陶元真小声道:“仙长,没有人进酒楼和客栈只喝水不吃食的,您、您脸不燥吗?”
伏霭只当没有听见,朝着大堂里一桌子挥了挥,吓得那桌子上的少女飞快低下头。
陶元真一看,嘿,那临窗的小桌子边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偷窃过的少女,少女对面坐着扎着百合髻的冷艳妇人,妇人冷冽目光直扫过来,充满了敌意和杀气,陶元真如针芒在刺,冷汗出了一身。
真是杀机满目,毫不掩饰。
附近几桌均是豪杰般的人物,有人皱眉,有人心惊,各自埋头喝茶饮酒,身旁子辈或是弟子一个个老老实实。
能在城中最大客栈落脚的都不是普通人,均是一方强者,自忖一身本领天下少有,感应到大堂内气机变化,无不运气行走于身警惕周围。
这么一来,大堂里一时寂静下来,只有如同实质一般的目光扫来扫去。
陶元真如坐针毡,低声道:“仙长,咱们走吧。”
伏霭细细感觉了一下大堂内所有武者的气机,还真是个个气机浑厚,虽不如那个郑捕头,却也差不太远,其中更有一个隐隐还在郑捕头之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少女对面坐着的冷艳妇人。
伏霭淡淡一笑,说道:“你是怕人家秋后算账,找你麻烦?”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寂静大堂里自然每个人都听得见,当然了,就是陶元真的低语,也没能逃过大部分人的耳朵。
陶元真唯唯喏喏,不知该怎么回答。
冷艳妇女冷哼一声,目光直直对上伏霭,淡淡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既然惹上了我的徒儿,当然要付出些什么。”
掌柜的在不远处听见,心头一颤,别不要打起来啊?
掌柜拉过店小二,“刚才那客官是要什么来着?”
店小二小声道:“就要茶水。”
“送过去没有?”
“没呢,他们就想白喝水。”
“混帐东西,不知道最近接待的客人都是贵客吗?你这狗眼真不知轻重,还不快送去。”
店小二这才醒悟,心中一慌,苦着脸道:“掌柜的,那、那……我不会挨揍吧?”
掌柜冷笑道:“挨揍怕什么,只要不是杀你,天大的事都得受下来。”
店小二擦了把冷汗,慌忙带着茶水过去,越走得近,越觉得呼吸不过来,拿眼一看,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抓着武器安静地跟鹌鹑似的。
他路过一精壮的汉子时,还看到汉子手臂上的肌肉直跳,当即目不斜视,躬腰来到伏霭桌前,放上茶具倒满茶水,因为手抖,桌上还留了一滩,伏霭看了他一眼,差点没让他打哆嗦。
伏霭微笑看着冷艳妇人,要换成之前,人家找不找陶元真麻烦不关他事,现在嘛,正好可以借题发挥。
伏霭拍了拍陶元真的肩,笑道:“怕不怕?”
陶元真苦丧着脸,“怕。”心里明白的很啊,表面上自己是坐在仙长身边,可那是自己死皮赖脸的结果,和仙长半分关系没有,人家真要欺负自己,谁知道仙长会不会出手。
心里没底啊!
伏霭笑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今天这事我就替你扛下了。”
陶元真欣喜若狂,“仙长您说,别说一件,一百件一千件我都答应。”
伏霭道:“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
陶元真道:“再难也不怕。”
伏霭点点头:“我要你从今天起,做一个侠义的人,不管今后是走上修仙的路还是走上武者的路,你都要保持侠义之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义勇为舍己助人,再不可犯下丝毫害民伤人之举,我要你当一个大侠,真正的大侠。”
陶元真刚要应承,伏霭摇摇手:“你先想好了,这事可不容易,以前你的行事多是以己出发,猛地改变过来是件很难的事,但是我希望你能改变。”
陶元真愣住。
冷艳妇人冷笑两声,讥讽之意甚浓。
伏霭只是盯着陶元真。
陶元真沉思片刻,狠狠点头,“我答应仙长了。”
伏霭笑道:“你得发誓。”
陶元真道:“行,都应您。”
伏霭道:“慢,我需要你对井之源发誓。”
在伏霭看来,连太空都能去的井之源就是地球的神,只要井之源愿意,整个地球都在他视线之下。
“井之源?”陶元真摸摸头,“好,我对井之源发誓,从今日起行事当以侠义为先,永生不做损人害人之事,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话音刚落,外面天空突然转黑,一道霹雳如同在耳边炸响,转眼间天又复明。
陶元真吓呆了,“怎么回事?”
伏霭心中也是吃惊不小,井之源真回应了?
而客栈内其他人无不面露诧异,冷艳妇人犹甚,这还真是闻所未闻之事。
有人低语:“井之源是何人?”
另有人在自言自语:“难道是仙人?”
冷艳妇人对面的少女更是花容失色,“师父……他他真的是仙人。”
冷艳妇人摆摆手,冷声道:“巧合之事。”
伏霭恍然,敢情世人武者均不知井之源啊!
他起身走向冷艳妇人,冷艳妇人稳坐不动,只是右手有意无意地放在了剑上。
伏霭拱拱手,说道:“前辈刚才也看到了,刚才我应了陶元真的请求,替他解决这件事情。之前陶元真冒犯了你徒弟,错在他,不过后来那个荷囊也还给了她,不如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此事就算了。”
冷艳妇人冷笑道:“发个誓就算改过自新,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
嘿,要的就是你不愿。
伏霭道:“那前辈你想怎么处理?”
冷艳妇人道:“我本无意去找他,既然他撞上门来,自然不能就这样算了。行窃乃下贱之事,哪只手偷的便斩了哪只手,这才能让他长点记性,日后也好改过自新。”
陶元真脸色都白了。
伏霭吃惊道:“行窃未成便斩断一只手,是不是太过了?”
冷艳妇人道:“今日行窃,明日抢劫,他日便要杀人放火了,断一只手还重吗?”
陶元真少年心性,不乐意了,心里一团火升起直冲大脑,也不害怕了,站起来道:“你能不能讲点道理,谁说我就会干那么多坏事了,你这是诬陷。”
冷艳妇人对伏霭道:“你看,心性暴躁,离杀人放火不远了。”
陶元真大怒,正要驳斥,被伏霭一眼瞪回,憋着一肚子火悻悻坐下。
伏霭知道冷艳妇人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对的,一个人的堕落不会一蹴而就,总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就拿陶元真来说,如果没人管,很有可能偷着偷着便偷习惯,胆子也会变大,接下来会走上什么路谁都说不清。
不过……
“你这也太过武断了,不能因为一件小事便判定他的未来。”
“哼,他这种人我见多了,哪一个不是在阴暗的路上越走越远。”
伏霭摆摆手:“我不和你讨论这些,这样吧,他的这件事我接了,你要断他一只手便需打过我才行。”
冷艳妇人冷笑连连,“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谁啊?”伏霭挺好奇的,这女人口气似乎挺大啊,却没发现自己这话十分不礼貌。
“……”冷艳妇人脸色不太好看,牙咬得个崩响。
少女是看过伏霭出手的,还真担心自己师父吃亏,小声道:“师父,算了,我都忘了那事了。”
“闭嘴。”冷艳妇人站起身道:“小子你真要接?”
“是。”伏霭环视周围一圈,眼见一堂子的人全都看着自己,笑道:“他们都可以作证。”
事到这一步冷艳妇人心知此事已是骑虎难下了,她早从徒弟嘴里得知眼前青年实在非同小可,一开始原只想把一把,吊一吊身份,可到了眼下,竟然被逼到决斗了,她能不接吗?井朝之中论起江湖地位,又有几人能在自己之上?在坐的众人,已有人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接,今后还怎么在江湖上行走?
更何况冷艳妇人也看出来了,眼前青年是存心想要和自己一战,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一战是逃不了的。
她正要说话,伏霭连忙道:“这样,这件事毕竟是他不对在先,这一战……”
伏霭手往下一垂,袖口里滑出一柄带鞘长剑,“这柄剑就当赔礼,不论输赢,一战之后这柄剑就是你的。”
“呛!”伏霭拔出了长剑,剑光如水,剑尖向下,松手,长剑直插青石至柄。
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好锋利的剑。
伏霭脚尖勾住剑柄挑起,一手抓剑柄一手捏住剑尖,剑弯成半弧而不折,松手,剑身摆动,“嗡嗡”作响,剑身很快静止,剑鸣声却不止。
伏霭将剑靠近桌子,还未近前,剑鸣声中,桌面撕开了一条小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