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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夜渐渐深沉，山谷的冬日静得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白露的心思千回百转，她心底最深的秘密，就像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或许就是灭顶之灾。
但如今，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激起他的斗志。她说得自信，爹一定能治好他，可若是不能呢？他便一直这样消沉，她不能接受。而且经过这次的事件，她心里其实也有期待，希望他能接受全部的、真实的她。
主意打定，她便不再犹豫。
她能感觉到他也没有睡着，果然，她只轻声唤了一声，他立即便回应了。
“我叫白露，你没好奇过我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吗？在我与爹相认后，我依然没有改回皇甫芸香的名字，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静默了一下，方才回答：“名字只是一个称呼，你喜欢叫什么名字都可以。”
“那我和清歌这么不同，你也没觉得奇怪过？”
“一个人遭逢大变故之后，性格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清歌呢？”
“你是清歌，我不至于认不出来。”他确实不曾在意过清歌，但毕竟两人在一起数年，他不至于认不出清歌。
“可是我就是不是清歌。”白露爬上他的胸膛，黑暗里一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
莫止殇冷静地回望她，“小芷儿不是我的女儿？”
“她当然是你的女儿，随便一个人看到你们俩都知道你们是父母。”
莫止殇给她一个“还需要再说什么”的了然眼神。小芷儿是他的女儿，小芷儿的娘只可能是清歌，她不是清歌谁是？
白露撇了撇唇，“这具身体是清歌的，我却不是清歌，我只是一抹千年后的幽魂，莫名其妙地进入这具身体，成了清歌。”
话落，她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莫止殇一径沉默着，直到白露都快失去耐心了，他终于叹气回应。
“这时候，你说这种谎话，有意思吗？”
白露忍不住捶他一下，沉默那么久让她提心吊胆的，结果他根本就不信！
“这不是谎话，不然你自己说说，除了外貌一样，我和清歌还有什么是一样的？”在他回答之前，她又继续说：“别说什么遭逢大变故性格大变的话，就算这个有解释，那么那些数字、故事、诗词这些，都不是现在的人能了解的，也不是遭遇一场变故就可以无师自通的。”
“你曾说过，那些是客人教的。”因为爱她，所以她说的一切他都相信，即使有些怀疑，也要说服自己放下。
“哪有什么客人？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清歌是你的人，就算你不说，鸨娘也不敢给我安排别的客人。”他一直都不相信，让她觉得他就是在逃避，心里的自信也迅速消磨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恐怖，就是一个夺舍的恶鬼，才一直不相信？”
“我没有。”他立即回答。
白露沉默了一下，“我生活的那个地方，是一个科技昌明、和谐美好的社会。比如打雷闪电，我们知道不是什么雷公电母，而是大自然的放电现象。这个电，也是让我们生活中不了或缺的，因为它衍生了许多电器，比如洗衣服有洗衣机，衣服放进去，过段时间就可以直接拿出来穿，还有手机，相隔千万里的人们也可以用它立即见到对方，还可以对话……”
白露说了很多，出行的飞机、高铁、汽车，家用的洗衣机电视冰箱热水器等等，当然，还有历史。三皇五帝尧舜禹，夏商周春秋战国，两汉三国魏蜀吴，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宋辽金元明清，最后是民国和新中国。
“不过我知道的历史里，南北朝是那个混乱时代的统称。实际上它是一个多国混战、朝代更迭迅速的乱世，而不是现在这种大一统的和平年代。”白露道，“在我们那个时代，科学家提出过平行宇宙的理论，就是说多元宇宙是由无限个或有限个宇宙的集合，它们彼此之间存在联系又互不干涉，相似却又不同。不过一些偶然的事件可能令它们之间产生交集，我想我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来到这里，两个宇宙之间，一个在晋之后依然分裂混战，一个则实现了统一。”
莫止殇不愿相信，但他也深知白露的种种不寻常只有这种同样不寻常的理由才能解释，而且那些不可思议的电器什么的，就是最能幻想的人也想不到吧。
“夫君。”白露低声叫他，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很害怕他会把自己当怪物看待。
“那个地方那么好，你会想回去吗？”莫止殇终于开口，而他的问题也让白露松了一口气，心头的紧张不安立即消散。
“那里虽好，却没有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她趴在他胸膛，“我自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一直都没有被领养。后来到了18岁成年，就一个人到了城市，找了一个小文员的工作，每天就是上班、回家，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在这里呢？”
白露回想起这几年的生活，笑了。
“乐安村的人们，让我第一次感到了人与人之间的温暖。当然，也不是说以前那些人不好，只是大家都习惯了只管自己的事，说好听点是尊重别人，其实是有些冷漠的。然后现在有你，有小芷儿和双胞胎，还有爹、公爹和娘，我以前觉得哪一天我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不会有人在意，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了很多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感觉现在的生活中有笑有乐，有担忧有波折，这才是生活。”
她摸索着，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这一切，全部都是你带给我的。还记得之前我们和小芷儿聊起活着是为了什么吗？我说活着是为了和你相遇，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如今，我甚至觉得上天让我到了这里，真的就是为了让我和你相遇，在这里我才找到了我生命的意义。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你，我一定也会活不下去。只是我不知道当我死了之后还能不能找到你，毕竟我们的灵魂，本就不存在同一个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