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上可是背了五条人命,你以为就可以这样逃走。大姨太太是庶母,可在我们兄弟心里那也是养母,你怎么下得了手?
大哥离开洛阳时,是大姨太太为你求情,大哥才给士林留了一份家业,是希望你能用心服侍大姨太太;你害大嫂落胎时,大哥气得要落了你的孩子,也是大姨太太为你求情,你才免过受罚。她这样帮你,你却那样害她、折磨她到死?果然表子无情!”
最后几字,就像一个魔咒,刺得花心梅浑身无力,灵魂刺痛。
她不想有这样的身世,她也恨这,可这就是事实。
梅士林没想事实的真相是这样,这几年母亲一直告诉他,说她是嫡妻,父亲变心,带着宠妾去了江南,原来这都是假话,他是庶长子,他的亲外祖母是花楼中人。
这让他如何接受?如何面对?
梅远青喝斥一声:“来人,将这个犯下人命的逃妾捉住,送往官衙!她身边的恶仆乃是从犯,一并拿住!”
蔡嫂忙道:“二老爷,你不能啊,不能拿下奴婢。奴婢为了将功恕罪,不是写信将真相告诉你了,你不能出尔反尔啊,二老爷,你说过,只要我说出真相,你就放奴婢自由,让奴婢从良籍,让奴婢离开她身边。二老爷……”
花心梅听到她的声音,她还在好奇,所做的一切,怎么梅家知道得这么清楚,原来是她,她竟中了蔡嫂的算计。
“你……你这个恶仆,是你算计我的,那天晚上,我想念大老爷,你就劝我多饮……”
“花姨娘,你怎能怪奴婢?”蔡嫂打断了她的话,“从十四年前的向家开始,一直是你在算计奴婢?如果不是你,奴婢不会背叛三姑娘;如果不是你,奴婢现在就是五品官夫人身边的心腹管事,怎会落到一生无后的下场?是你毁了奴婢一生!”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
为了报复,她竟在自己的身边留了这么多年。
梅远青轻笑一声,“你想自由从良,好,我现在就能把放奴文书给你,让你入良籍。”
他答应过蔡嫂,只要她招认出花心梅的状证就放她离开。
“谢二老爷,谢二老爷!”
蔡嫂连连叩头。
梅远青道:“偷卖秘方,是你故意为之,你一早就知道消息楼在寻她?”
蔡嫂深深一磕,“不是我故意为之,那吴嫂是个老实人,我不想算计她,是大姨娘逼我去偷秘方,她想在永乐府置宅子供大少爷读书。”
“对外人说她自己想学孟母三迁,好生讥讽,孟母乃是圣人之母,而你又是什么货色?”
梅远青当着梅士林的面,肆意辱骂着花心梅。
梅士林却反驳不得,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回梅家了,虽然不会死,这日子肯定不会像以前,因为娘亲的狠毒,他想入仕不可能。只能像所有富贵人家的庶子一样,只能一生仰仗嫡母、嫡子的眼色过活。
可是,他好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在这个刹那,他想到了月姑娘,那个奇女子。
花心梅被送往永乐府衙关押。
蔡嫂拿到盼望多年的释奴文书,她跑到了官府,请求领一个良民文书,早前还攒了一些钱,打点了一下,就领了永乐府人氏的良民文书。
出来时,她觉得天空都不一样,空气更清新,就连周围的景色都变漂亮了。
月颖生怕桃、李树太高、太大养不活,特意从空间取了生命泉,取半盅兑了一桶水,将两棵树浇了一下,一桶水下来,桃树、李树的花枝灼灼,粉得如霞,白的似雪,粉白娇妍,给春日的许院添了几分生机。
乔家姐妹正坐在东厢窗前绞尽脑汁地想春裳新款,乔杏杏看到月颖浇灌的桃花,一个错眼,发现桃树上的花在竞相开放,原是可数几枝,一下子多了一倍的枝桠,莫不是眼花不成?
“姐姐,我画桃花裙怎么样?”
“那且画出来再说,光嘴上说说有什么用?”
乔艾艾正在剪裁姐妹俩的春裳,这新扯的两块布料,她穿杏黄,给妹妹买了玫红色的,到时候姐妹俩一穿上,肯定好看。
月颖在堂屋研究油纱布,拿在手里你有些像薄膜,中间有一层纱布,是纱布将这层胶给黏合到一处。这东西像塑料又非塑料,像薄膜又非薄膜,透明如玻璃,因着中间的纱布,原本的透明变成了白色。
如果能制薄膜来,倒极是不错。
再如果用这所谓的油纱布制成窗户,将会大大提升室内的亮度,是不是把窗户也给换了呢?
此念一闪,月颖就越发瞧着庭院里的窗户不满意了,想把它们全换了。
想到此处,寻了笔墨,在堂屋的案上绘起现代的玻璃窗,只是得把玻璃嵌成油砂布,最后还设成了左右推拉式,又在窗户上设计了夏天透气的一扇纱窗,用的是可以防止蚊虫钻入的纱。
终于绘好一扇窗户,正想着如何绘制推拉式窗槽,只听外头有人唤道:“月姑娘在家吗?”
这会子,吴嫂母子都去西菜市炒瓜籽了,因黄昏就要归来,店里又请了两个吴家的小子当帮工,吴嫂改到白天炒瓜籽。
小桂花帮忙看店算账,吴家生在灶前烧火,对于吴家生这个木讷又笨得可以的人,吴嫂可是放心得很,教了几日才学会掌控火候,若要换成别人,估计能气得跳脚。
吴六毛则在前头店里给人称瓜籽、装瓜籽,有时候小桂花算错账还提醒一句。
又是一声:“月姑娘在家吗?”
乔氏姐妹互望一眼,对于打乱姐妹灵感的人,乔杏杏表示很讨厌,尤其是听到蔡嫂的声音,眉头微蹙,“早知道就关了院门,什么人啊,还有脸面再过来?”
月颖一听是蔡嫂的声音,坐在那儿并不是理会。
“月姑娘在啊!”
蔡嫂自己迈入院门。
乔杏杏搁下笔,几步窜到外头,“姐,我们的房门关了。”
乔艾艾想着她们姐妹现在是客狠,这苏记和沈记正打擂台呢,万不能被人瞧了去。
乔杏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蔡嫂,你们不是自己置了宅子,过上好日子了,还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蔡嫂垂头道:“我脱了奴籍从良了,想……想来这儿租一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