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爷爷好半晌没说话。
感情镇长是奔着他们村造纸厂来的,还有这地瓜,若是被他知晓了村里还有暖房……
顾爷爷,“……”
张镇长当没看到顾兄弟脸上的艰难,笑呵呵的拉着他不容刻缓的往外走,“顾兄弟可得领我在顾家村走一遭啊,我瞧着镇上是比不上这顾家村的,闻着空气都舒服。顾兄弟这纸要往哪走?”
顾爷爷僵笑着跟他走,临走前,看眼乖宝,乖宝只笑眯眯的跟他眨眼睛。顾爷爷就知道造纸厂是能让镇长知道的存在了。
“我顾家村前头起了个造纸厂,在镇上卖出去的纸,便是这造纸厂里头做出来的,都是我顾家村人做的。”
张镇长是真的震撼了,“造纸厂?”
顾爷爷总算不在僵硬着,面容柔和些,给他细细讲这造纸厂……
老颠儿没跟着去,反正来了顾家村,想买的纸是跑不掉的,他现在对吃的地瓜比较感兴趣。
“女娃你同我说说这地瓜,对,还有没有,有多少,我拿黍稷同你换,你要咋个换法?唔我家里头黍稷不多,拿钱买成不?”
老颠儿一点都不当自己是外人,兴匆匆的跑去顾家厨房,在顾小宝的眼皮下,翻锅盖找地瓜。
顾小宝微微一笑。
这老头别看疯癫没规矩的样子,但他做事很有分寸。就比如跑去她厨房翻地瓜,他也只绕着锅灶翻,柜子等放东西的地方,他沾都没沾过。
顾小宝遗憾,“今年没有地瓜卖,只够我家里吃的。不过明年会有的,还是在顾家书铺里头卖。”
老颠儿砸吧嘴,“要不,把你吃的分给我,我吃的黍稷给你?”
顾小宝眼皮抽,“不换。”
当她没吃过黍稷吗?
就算脱皮煮烂了,吃着也能割喉咙,贼不好吃了。
老颠儿唬着脸,“女娃你先别拒绝啊,我不止有黍稷,我还有银钱。我可以给你加倍的钱咋样?”唔,可能觉得自己太吃亏,他赶紧加了句,“你只要送我半垒纸就成。”
顾带弟站在厨房,绷着脸,“我们不卖。”
老颠儿盯着他,八岁的小男孩,个头到了他胸口,面上有肉略红润,身板看着瘦小但不显单薄,看着就知道被喂养得很好。
的确。
顾小宝来了顾家后,顾家累月的吃肉吃菜,能养不好吗?
“我不要你的口粮,我要买他的,这小子吃得肥,三天不吃都饿不死。”
老颠儿指着门口的顾带弟,笑得贼兮兮的不带好意。顾带弟懒得看他,拉着顾小宝就走。老颠儿嬉皮笑脸的跟在后头,“你这小子脾气臭了点,但我小老儿跟你对脾气,嘿,小子,你的地瓜卖给我,我多给你钱。”
顾带弟猛地停住脚步,“镇长去造纸厂了,你还在这干啥?”
老颠儿心动,他就是来买纸的,但是吧……他眯着眼睛盯着小男娃,“我先跟着你。”
顾带弟绷着脸。
恰好顾带妹抓着小母鸡跑来,让亲哥杀鸡。
老颠儿瞬间撇下顾带弟,跑去跟顾带妹一起杀鸡,商量着给他个鸡腿,小翅膀鸡腿就行。
顾带妹茫然,“你谁啊?”
老颠儿,“你可以喊我爷爷,跟小女娃一样喊我爷爷。”
顾带妹瞪眼睛,“我有爷爷。”
拿了鸡屁颠屁颠跑了。
老颠儿笑嘻嘻的跟着他。
顾小宝笑得不行,这小老头挺好玩的,顾黍子顾尾巴在院子里玩看门鹅,天太冷,看门鹅给自己弄了个窝,藏在里头非必要不伸脖子,顾带妹养的鸡鸭都生蛋了,顾黍子每回来顾家,都要蹲在看门鹅面前问它啥时候能生蛋。
看门鹅总啄他。
“宝姐姐,我想吃瓜子。”
“我要花生。”
两个小豆丁嘿嘿的笑,顾小宝让他们等着,去房间把从张野菜手里抠出来的两包瓜子花生给他们,两豆丁欢呼的跑了。
顾带弟,“……你又去偷娘的东西。”
顾小宝呵呵笑,“她给我的。”
顾带弟根本不信,亲娘藏东西的本事,他们家里谁都知道,怎么可能偷偷给小宝。但亲娘给小宝买了头绳,顾带弟知道的时候,都呆了半晌。
顾小宝,“你找我有事?”没事的话,她要去造纸厂看热闹了。
嘿嘿!
她可以给镇长诱饵,让他用‘纸’铺路,但她没打算把造纸厂给让出去,造纸厂她跟土豪合作了。
顾带弟指着暖房,“拔苗。”
实际上,他知道芙蓉镇的镇长来家里,就跑回来了,恰好看到那不着调的老头儿,他就把人给拉出来。
顾小宝直接甩他,“我不拔苗。”跑去造纸厂。
张镇长站在造纸厂,是懵逼的,看着人群忙碌,滚沸的黑水,过滤出来压平的东西,被有序的搬动着。
张镇长震撼到满脸惊色。
随后就是狂喜。
他太知道这个造纸厂存在的意义了,张镇长好几次拉住顾爷爷的手,话到嘴边,都只有一个字,“好、好、好好……”
好啊!
他能预想到,在不久的将来,竹卷被取代,他面前的纸被载入史册,他能博得美名……
张镇长畅想着未来,心头火热。
顾小宝跑来造纸厂,摇头拒绝张镇长,“造纸厂你不能办,起码在土豪放出风来的时候,我不能跟你合作。”
张镇长急了。
顾小宝让他别急,“镇长,你手里的权和钱,不够用造纸厂来往上走太远。”
张镇长浑身一凉,总算是清醒了些了,这女娃说的不错,他手里没权没钱,这造纸厂如果真是从他手里透出去的,那只怕……
这不仅是福,还是祸事啊!
张镇长理智回笼,快速的算计着办法。
若是要让他全然不沾这造纸厂的手,只怕他都是不甘心的。
“你方才说的土豪是谁人?可有何能耐身份?”
顾小宝摇头,“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有钱,一看就不好惹。唔主要是他在我的地盘上盯着我的地我的厂,不跟他合作,不是我能决定的。”
张镇长一震,明白了她的意思。
知道自己吃不下这一口包子,他只好改吃包子皮,把肉分出去,“你的意思等他将这纸名扬后,我便能跟着起势?”
顾小宝咧嘴,“土豪的造纸厂在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