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四个小子蹲在院子里守着挖来的蚯蚓,知道亲爹没有抓到鱼后,都很失望,对着蚯蚓齐齐叹气。
顾小宝看得眼皮抽。
张野菜,“你跟大哥没一起?”
顾二郎绑腰带,闷声说,“没,河里人太多,跟大哥挤散了。”
说道这,他也很纳闷,明明记得他跟大哥是在一块的,后头也不知道大哥去河里那头了,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人。
夜色中,一个人影急匆匆的闯进来。
顾大郎压着声音,“弟妹,赶紧拿盆来,拿盆来。”
顾二郎惊讶,“是大哥?”几步朝他走过去,“你咋没穿衣服?捧着啥?”
顾家两老齐齐看着顾大郎。
顾大郎压低声音,透着兴奋,“二郎,我抓到鱼了,三条大鱼,赶紧拿盆来装。”他下午抓到三条大鱼,又高兴又遗憾,用蚯蚓引来了好多鱼,但是他手慢,只扑到了三条。那时候天气还早,他估摸着这三条鱼拿回去,被村里人看到让人不是滋味,就藏着等晚上了摸黑回家的。
鱼用衣服裹着,滑溜溜蹦跶着,抱着费劲。
顾二郎不敢相信,“……啥?”大哥抓到鱼了?
张野菜拿着木盆风风火火的跑出来,把碍事的顾二郎挤兑开,喜色连连,“还是大哥你厉害,赶紧把鱼放到盆里,我和嫂子杀去。”
顾大郎绷不住高兴,乐滋滋的将裹着的衣服掀开,三条鱼蹦到木盆里。
顾大嫂吃惊后是浓浓的高兴。
顾带妹以为今天吃不着鱼了,没想到峰回路转,他大伯把鱼给抓回来了。
顾带妹高兴得恨不得爬到屋顶大喊三声。
嘴里念叨着不用吃树叶子有肉吃了。
“小宝,我就知道伯伯比爹厉害,我以后都跟伯伯抓鱼嘿嘿嘿。”
顾小宝坐在台阶上,小脸纠结。
她抬头看着在面前晃荡的顾带妹,“顾家村的人穷得都要饿死了,为什么不上山找吃的?”
顾家村四周环山,现在是初秋,山上茂林翠绿,应该有山货才对。
可是……
顾奶奶告诫过她,不许上山。
今晚上顾大嫂拖了树藤回来,得知这是顾大嫂在半山腰里砍来的,顾家两老都变了脸,嘱咐顾大嫂和张野菜不许在山上弄树藤了。
顾小宝两手托着下巴,望着远处山峰的地方凝神。
高兴的在厨房门边探头探脑,恨不得进去跟娘一起杀鱼的顾带妹挥小手,“山里有吃人的大虫,我爷爷的爷爷就是被大虫拖进山吃掉的。娘,我来帮你,我会拿刀的。”
顾带妹窜进了厨房。
顾小宝,“……”
“山上除了吃人的大虫,还有大蛇,能吞人。”身后传来幽幽发沉的声音,顾小宝回头,顾带弟绷着脸,“村里每年都要被大虫和大蛇吃掉几个人,大家宁愿饿死,也不敢去山上送死。你别去山上,会没命回来的。”
顾带弟说完,没看顾小宝,走了。
顾小宝,“!!!”
……能吃人的大虫?那是猛兽?大蛇?蟒蛇?
顾小宝沉思。
她这是在哪个朝代混了?
顾家的晚饭,除了鱼外,多了两盘子树藤,和藤叶。树藤被切成段,放了水煮出来的。藤叶只过了一遍水。
顾小宝吃不下。
鱼太腥了,吃了两块鱼肉后,她就下不去筷子了。
至于树藤和藤叶。
更是敬谢不敏。
顾小宝表示,她馋肉啊!
但是顾家的情况……
顾小宝面有菜色。
顾奶奶给她夹鱼肉,“小宝快吃,奶奶给你夹肉,多吃点。”
顾小宝看着顾奶奶,认真的说,“奶奶你吃吧,我吃饱了。”她闻着腥味的鱼肉,忍住不吐。顾奶奶乐呵呵的,顾小宝看着顾家大小一桌人吃得满足的样子,心里挺难受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带弟看了顾小宝好几次。
黑暗中,眸光灼亮。
顾小宝裹着大衣,只露出两眼睛,她从窗户往外看,能看到夜色下的闪烁的星星。
相对于这两天的恍惚,她现在已经很清醒了。
她穿越了。
穿越到了一个目前她还不知道的时代,不知名的地方。
这个地方很穷。
穷得随时能死人。
而这里的人,思想固封,长辈的教言记得比自己身家性命更为重要。在这个村里,没有村长没有领导人。
他们的生活方式,只需要有一口吃的。
顾小宝在大衣里呼出的热气,让她的小脸烫烫的,闷热着。
“你身上盖的是从哪里来的?”
黑暗中,突然有了说话声,顾小宝的思绪顿了下,才闷闷的开口,“你冷吗?”
冷的话,可以分给他一只袖子抱抱。
现代大衣,羊毛绒的,就算抱着只袖子,也是暖烘烘的。
顾带弟不吭声了。
顾小宝的小手拽着衣服,眼睛越来越亮,没关系,她也是有金手指的人,她虽然还不明白这两天她恍惚懵懂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让她签快递的跨界快递是怎么回事,但一定是好事。
天大的好事!
既然她能收到肥皂,收到大衣,那她以后或许能收到更多……
顾小宝心口砰砰跳,网购的时代,她买过太多的东西了,如果说这些东西,都能来到这里让她签收?
顾小宝咽了口唾沫。
这一晚上,顾小宝惦记着跨界快递,振奋得失眠了。
等她起床的时候,顾家除了顾小弟,其他人都出门了。
顾小弟蹲在院子角落数蚂蚁。
顾小宝揉着眼睛,“顾小弟,你蹲在那做什么?肚子饿不饿?”
顾小弟手里拿着小棍子,回头看顾小宝,“饿。”
顾小宝的眼睛红彤彤的,跟顾小弟的粉一样。她走过去,牵着顾小弟朝外走,“走,我带你去找吃的。”
顾小弟扔了小棍子,迈着小短腿朝前跑。
顾家村各家各户都有一段距离,有田地。但是田地里都是荒着的,顾小宝指着顾家门前不远处的荒地,“那里不种菜吗?”
顾小弟仰头看着她。
顾小宝笑了,戳戳顾小弟的脸颊,“我还是问顾奶奶吧。”顾小弟比她这具小身板还小,肯定不知道种菜这些事。
她带着顾小弟往顾家后面的山脚下走去。
山脚下光秃秃的,连野草都被挖没了。
山腰间却茂密如林。
顾小宝仰头,看着山间的树木,眼神闪烁。
顾小弟,“不去。”
顾小宝咧嘴,“好,不去山上。顾小弟坐在这等我好不好?我去摘野草莓给你吃,很甜很甜的。”
顾小弟嘴角流口水。
就把手指头伸进去舔。
顾小宝拉着他到一颗树边上,给他做记号,这个位置显眼,只要路过顾家朝这边看,就能看到顾小弟,树背后是个斜坡,也不用担心顾小弟这身板会从斜坡上爬上山。
顾小宝指着顾家的方向。
“你乖乖坐在这等我,我没有回来你不许走开,就算爷奶爹娘喊你回家也不许回去知道吗?我喜欢乖孩子,摘的野草莓也只给乖孩子吃。顾小弟你是不是乖孩子?”
顾小弟嗯嗯点头,“我乖。”
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树,仰着头乖乖的看着顾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