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一场家庭内部动荡操作后,加了红菇的鱼汤端上了桌,奶鲜红色的汤,鱼腥味中有很清香的味道。
一条鱼周围都是褪了色的红菇飘着。
顾家大小围着这盘鱼,都没敢说话,没敢下筷子。
红菇是张野菜不顾顾家老小反对,强硬态度放到鱼汤里一起煮的,顾家大小因为顾小宝去山上的事生气,又为张野菜用红菇的事生气。
红菇能不能吃,谁都不知道。
张野菜这是把他们顾家都放在火上烤啊。
顾小宝率先舀了半碗汤,顾家人欲言又止,顾小宝握住顾奶奶伸过来要拦着她喝汤的手,“红菇没毒,我吃给你们看。”
她端着碗,汤很烫,吸溜着喝了两口,舌头还是被烫着了。
顾奶奶急了,“你这孩子,咋不听话……”
顾小宝刚喝完,顾带妹火急火燎的抢过她的碗,把碗里剩下的汤一口闷了,就算太烫,他也舍不得吐出来。
“好次,好次。”
张野菜给了他一脑瓜瓢,“贪吃的样,嘴巴要烫烂了,给我吐出来。”
顾带妹咕咚,咽了。
顾家大小看得略无奈。
都这份上了,一家人在忐忑中把一盘子鱼分了。
顾带妹捂住肚子,满足的瘫坐在台阶上,砸吧嘴,“小宝,你来我家后,我终于吃得饱肚子了。”
顾带弟心里赞同。
顾带妹,“我从前只知道树根野菜能吃,现在知道了还有鱼和红菇,还有果子……小宝,你来了真好,嘿嘿。”
顾三弟看着顾小宝,咧嘴,“我喜欢小宝。”
顾小弟吃得肚子圆滚滚的,他赖在顾小宝的怀里靠着,小眼睛眯着点脑袋睡觉,顾小宝让顾带弟把他抱回床上睡,顾带弟没动,“你抱着挺好。”
顾小宝呵呵笑。
顾带妹撑着手,“小宝,你咋知道红菇瓢篱能吃的?”
顾小宝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赶紧说,“山上有很多种蘑菇,很多都是有毒性的,吃了能死人,我说能吃的才能吃,你别乱摘。”
顾带妹哈哈笑,爷奶都不让他们上山,他偷上山被知道的话要被打断腿的。不过,小宝说山上很多蘑菇……顾带妹眼睛发亮,想着明天偷偷去山上找吃的。被小宝看穿了也不恼,嘿嘿傻笑。
“我没说要去山上摘红菇,我不去,去了要被打断腿的。”
眼珠子咕咕的转着,大哥肯定不让去还会告状,他得私底下跟小宝嘀咕两人偷摸着上山,他可不傻。
顾小宝呵了声,你那得意馋像的小脸,鬼都能知道你在想什么。顾带弟沉声,“小宝说了很多蘑菇有毒,能死人,带妹你不许去山上。三弟你看着二哥。”
顾三弟重重点头,“我知道的,大哥。”
顾带妹撇撇嘴。
这一晚,顾家六个大人都睡得不踏实。
这两天过得跟做梦一样。
张野菜虽然吃了鱼吃了红菇,她是凭着股狠劲,让自己这么做下去的,但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是后怕的。
……都是没见过没吃过的东西,万一吃出命来,她张野菜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家人的。
张野菜摸了把泪。
还好,不仅没吃出命来,还让家人都吃饱了肚子。
顾二郎翻来覆去,“婆娘,你说……小宝咋啥都懂?”
张野菜无声的笑,“啥都懂才好哩,不然你上哪知道能吃鱼能吃那红菇?还有瓢篱。”
想到这些东西,她就有了进山里的心思。
山上有吃人的大虫,进山就等于送死,但吃过死丫头带回来的红菇瓢篱后,她这心思就偏了。
现在知道能有其他东西吃饱,她肯定惦记。至于有命去没命回?张野菜眯着眼睛,她不可能比死丫头还不如。
顾二郎不知道他婆娘在心里打的主意,还在想顾小宝的事,“就是从桥洞里捡回来的娃,啥都能懂,莫不是……大官人家的娃?”
顾二郎想到这有些不安,“咱要把人送回去不?”
张野菜翻了个身,“先养着吧。”他们连那死丫头是哪家人的孩子都不知道,往哪边送?有这心思还不如琢磨着上山的事。
顾大朗夫妻也在琢磨顾小宝的事,顾大朗觉得顾小宝人小可不简单,顾大嫂担心着顾小宝来顾家村不知道是福是祸,夫妻两说了好一会的话才歇下。
顾奶奶翻出小宝给她的东西,跟顾爷爷嘀咕,“小宝给的这东西,我看着就是好的,明天给小宝还回去吧。”
两老这两天也看明白了,小宝来她顾家就是给她顾家带来福气的,这东西是小宝的,就只能小宝用。
顾爷爷没意见,他嘱咐老婆子,“这些天你在家看着那几个小的,没得让他们偷摸着去山上。”
太危险,也太打眼。
顾奶奶,“成,我在家看着,都是糟心娃。”
顾小宝将大衣盖在赖着她的顾小弟身上,衣服她没有特意藏着,就放在床上,顾带弟知道她有这件衣服,但他居然没跟顾家其他人提过,而顾带妹顾三弟眼里只有吃的东西,屋子里多了衣服这件事,他们压根没看过一眼。
顾家大人如果没进来过这间屋子,也不会知道突然出现的大衣。
隔天,顾奶奶在家,顾小宝领着永远睡不醒似的顾小弟起床,看到坐在台阶上的顾奶奶,有些意外。
顾奶奶跟顾小宝招手,“睡醒了?快过来。”
顾小宝,“奶。你在干啥?”
顾奶奶笑眯眯的,“这是带弟穿的衣服,奶改改,给你穿。”衣服很破旧了,顾带弟穿过后,给顾带妹穿,一件衣服都是洞,就是这样顾奶奶还得把衣服改好给顾三弟、顾小弟穿。
顾小宝沉默一瞬,跑回房间,抱着大衣出来,“奶,这件衣服给你。”
顾奶奶惊呆了。
抱着顾小宝给她的衣服不知所措,“小宝,这、这衣服是你的?这么好的衣服,这么好的衣服是你的?”
摸上衣料,顾奶奶就知道这衣服的好,又滑又软,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衣料子,顾奶奶慌手脚,把衣服塞回给顾小宝,“不成不成,奶不要你的衣服,把衣服收好,收好。”